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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露见她脸色不好,说出了五年前的同一番话:“太后可是侍奉老祖宗累了吗?这可怎么好!太后也是臣妾和陛下的长辈,太后不能为了光顾着老祖宗就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呀,有些事,是臣妾力所能及的,臣妾自当代劳,太后不妨回宫好好歇着吧!就让陛下送太后回宫如何?”
李永邦眉头一抬,怎么,这是要故技重施?
送到永寿宫门口再晕一回,抱进去之后行色/诱之事?——李永邦饶有兴致的望着陆燕。
陆燕却一改之前的态度,登时愣住了,随即嘴唇微微的颤抖,不能,绝对不能让皇帝踏进永寿宫半步。一想到永寿宫里那些奴才,那些皇后专门送给她的……若是让皇帝晓得了,只怕她死无葬身之地。
她按捺住心底的不安,战战兢兢的看了上官露一眼,原来如此,上官露是在这里等着她,要她自己爬进上官露挖好的坑里,从此以后,她是生是死都掌握在上官露的手中,她若不好好的听话,有一点异动,上官露就朝坑里填一把土。她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不必了。”陆燕哽了哽,强自镇定道:“多谢皇后的好意,哀家自己可以回去。老祖宗有些时日没见陛下了,还是要好好地叙一叙祖孙情。哀家就不打扰了。”
上官露冲她莞尔一笑,错身向她行礼道:“那就恭送太后。”
皇帝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她对陆燕从来不讲究什么礼数。
慈宁宫里,皇后看着太皇太后的腿蹙眉,过了一会儿又释然,故作轻松的笑道:“给老祖宗请安,臣妾来迟了,求您责罚。”
皇帝也含笑给太皇太后请安,太皇太后赐座,两人落座后,太皇太后问起行宫的事来,皇后便一五一十的,把陆碧君怎么陷害她,怎么陷害瑰阳公主,以及皇帝如何诛杀车师王,又怎样轻轻松松的平定一个蠢蠢欲动的小国之事娓娓道来。
许是上官露话本子看的多了,讲故事活灵活现,说到皇帝怎么擒住车师王的,一招一式分解开来讲,跟天桥底下说书似的,听的人胆战心惊,屏息凝神,连丫头们都伸长了脖子,太皇太后更是捂住了心口,紧张的要命。
事后,太皇太后叮嘱皇帝道:“你这孩子呀,从来就不是个省心的。哀家知道你有心为国事,可有些事情让底下的臣子去做便罢了,何必非要亲自动手,怪叫哀家担心的。”
芬箬向来不多话,此刻也忍不住规劝:“是啊,陛下以后可千万不要涉险了。”
李永邦拍着心口道,“皇祖母何须担心,孙儿这不是没事嘛。孙儿也是有十足的信心才敢这样做,皇祖母多虑了。”说完,深深的望了皇后一眼。
从慈宁宫出来,帝后就又回到永乐宫,而今皇帝封印,无政事需要牵挂,可以抽出时间来一门心思从早到晚的陪着明宣读书、写字、明宣偷懒也偷不成,他也想不通,父皇从前没有那么看重他的课业啊,如今这般充满慈父的光辉,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吗?后来见到母后在一旁监督他背书,他才知道父皇根本是来陪母后的,哪怕母后一句话不说,只歪在一旁的榻上静静的看话本子,父皇也觉得是好的。
明宣趁此机会为明恩求了情,请父皇允准明恩明年开春了以后就可以随他一起去尚书房和大师傅们学道理,李永邦笑道:“你呀你,你是自己想偷懒,所以把弟弟拉下水做挡箭牌,好让大师傅们分心,以后只顾着管教弟弟,是吧。”
明宣的小心机被拆穿,嘿嘿笑着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道:“父皇你不要说出来嘛。”
李永邦溺爱的揉着他的脑袋,瞥了上官露一眼,只见她正在角落里挑布料,新上贡的蜀锦,打算多裁几身衣裳。特别是明宣长发的快,一天一个样,只不过个把月,衣服就捉襟见肘了,李永邦知道她对于明宣自上到下,从里到外,向来是亲力亲为的,衣服上头,从不往大了做,然后改小了给孩子穿,等孩子长足了,再把针线放下来,刚好够。这样的事其实也无可指摘,无可诟病,放在普通人家家里再寻常不过,是勤俭持家,避免铺张浪费的好习惯。可上官露对明宣是情愿浪费也不愿委屈的,按明宣的说法,母后把他当个娇滴滴公主似的,天天换新衣,弄得他十分不好意思,在几个弟弟面前就他穿的花枝招展,实在是有失大气啊。
李永邦看她垂头仔细的用手轻轻抚着衣料,又去试掺在衣裳里的毛,哪一种更好更暖和,更轻薄?男孩子什么颜色不显得女气?认真的抿着唇,安静而沉默。
他知道她的沉默分好多种,拒人千里的,委曲求全的,还有就是现下这种,不经意间的恬淡,好像时间都凝住了。
李永邦想,这样也好,真的,挺好。
没有大风大浪,过去的事再丑陋再不堪也不能推到重新来过了,只盼用他后半生的光阴来做补偿,直到她肯接纳他为止。哪怕没有爱也不要紧,仅仅凭着互相扶持,相敬如宾,也可以过一辈子。岁月静好难道不是一种感情吗?他的要求不高,只要她不成天一副要杀了他泄愤的样子就已经是对他释放出最大的善意了,他很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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