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我看着他,断然摇头,我固然不舍离开女儿,不舍离开人世,但也不愿意和顾锦恩做这样的交易。
顾锦恩看着我沉默,好一会才说:“你好好考虑,我回头再来听你的决定,意茹,缺席女儿的人生,你真的舍得吗?一个宝宝没有妈妈保护,她一生没有妈妈的保驾护航,你真的放心吗?”
我看着他,抚着我的孕肚,被他说得心里乱的慌。
“而且我哥的工作你明白,他为了任务,顾得上照顾女儿吗?他有多少身不由己,你应该是最清楚,也最曾深受其苦的女人吧?”顾锦恩接着说。
我手指绞着被单,叹息一声。
“我先出去了,你好好考虑。”顾锦恩站起来,朝我微微一笑,然后转身大步走了。
我呆呆坐着,女儿在肚子里时不时动一下,牵扯着我的心一下一下的疼。
眼泪一颗一颗掉下来,我躺下来,睁着泪眼,想起我那凉薄的养母,已经一个多月没过问我了,不禁心酸。
再回想儿时,我所受的冷落,从前只以为是母亲重男轻女,却原来只因为不是亲生。
如果我在亲生母亲身边长大,在艰难的时候,一定不会过得这么凄凉无助吧。
情绪低落了半天,快晚饭时,承希才匆忙回来,看着我红肿的眼睛,他目光凝在我脸上,微微皱眉。
“怎么了?是不是不习惯我一整天没在身边。”他走过来,柔声问。
我抓住他的手,忍隐了很多天的眼泪忽然决堤。
“宝贝,”他坐下来,将我搂入怀里,“别怕,我说了,你不会有事的,不会离开我们的女儿。”
“我不想离开女儿,也不想离开你,其实不是我怕死,我真的不舍得不放心女儿……”我嚎啕大哭。
“不会的,我说了不会就不会!”他在我耳边低沉回答。
“可是医生说,我的移植肾已经越来越衰竭了,撑不了多久了。”我悲伤地看着他。
承希没说话,只是紧锁眉头,用手指替我擦泪。
“顾锦恩今天来过。”我说。我不想隐瞒他,这样决定生死的大事,我不会自己做决定,我要和他商量。
“他来做什么?”
“他说他和我做了血型匹配,能为我捐肾。”我说。
承希看着我,随后淡淡一笑,问道:“他提了什么条件?”
“他说让我们离婚,”我黯然垂下眼睑,“但是我怎么能和你离婚?”
承希“呵”一声,“我就知道,他会这么说。”
“他这么说,我心里就乱了,就像溺水的人,看到一根救命稻草,却不能去抓。”我忧伤地看着承希。
“你现在别想这么多,别胡思乱想,你的情绪会影响到宝宝哦。”承希轻柔地拍拍我的背。
“有我呢,我怎么会眼睁睁看着你离去。”他抬起我下巴,给我一个坚定的眼神。
我和他对视,在他的目光下,紊乱的心绪逐渐安宁。
我止住哭泣,依偎在他怀里。
“饿了吗?”他问。
“有点,保姆应该要送晚餐过来了。”我点头。
他去打了热水,为我细心擦了脸。
“我今天把照顾你的月嫂请好了,工厂和工作室也都去看了看,运作很好,你不用操心。”他柔声说。
“嗯。”
他看着我,手指把我头发梳理一下,似乎欲言又止。
我正想问,保姆送饭进来了。
“吃饭吧。”他微笑转身,从保姆手里接过餐盒。
保姆带了两份饭菜,我们搁在茶几上,一起吃起来。
“多吃点,勇敢的妈妈。”他笑着,把一块排骨送入我嘴里。
晚饭后,我们一起出去走了走,回来病房后,又一起做手工。
我继续小毛衣,他继续婚纱。
“今晚可以完工。”他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我的还不能,估计还得几天呢。”我说,用手指比划一下,这边衣袖大约还有四寸没织好。
“不着急,慢慢来。”他一边回答我,一边小心翼翼钉着裙摆的水钻。
我织了一会,觉得累了,便先躺下休息,他还没睡的意思,大有今晚不完工不罢休的架势。
我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会天,困顿得厉害,便先睡了。
半夜被宝宝的胎动闹醒,我伸手去找他,但是他却没在身边。
迷迷瞪瞪伸手打亮灯,我喊了一声“老公”,因为平时晚上,都是他扶着我去洗手间,以免我不小心摔倒。
他没答应,我疑惑地坐起来,发现他没在房间,也没在阳台,洗手间里也没有动静。
“老公!”我大声,这么晚了,他去哪了呢?是不是去走廊抽烟了?
我小心起来,走到门口,打开门看外边。
走廊静悄悄的,他并没有在外边。
“咦,去哪里了呢?”我转身回来,先上了洗手间,然后坐到沙发,想等他回来。
茶几上有他折叠整齐的婚纱,我惊喜发现,婚纱已经彻底完工了,非常精美。
我伸手拿起婚纱,展开来看,一张信纸跌落地上。
我愣了一下,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
有些困难地弯腰,我把信纸捡起来,展开查看。
“宝贝:
对不起,你醒来的时候,我大约已经离开这座城市,去了很远的地方。
也许不能守在产床全程陪产,也许不能见证女儿的出生,对不起,地不起,对不起……
你一定要坚强,一定要好好的,我相信你,一定能把我们的女儿抚育成人。”
信很简短,我却懵了,他这是什么意思?在我最艰难最需要他的时候,他走了?
我赶紧拿起手机,拨打承希的号码,但是那边显示空号!
我换了个号拨打,也是一样!
我手颤抖,转身跑出病房,站在走廊,深更半夜,却不知往哪里去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