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使出全力,不过他浸淫剑道日久,就算放水也比许笑飞强上不少。
收了剑,他点点头,赞许道:“很好,果然大有精进!”
“师兄这段时日勤修苦练,好像也厉害了不少!”许笑飞道,“剑谱已经送到,大师兄,祁师姐,我便不打扰你们了。”
他告了辞,转身要走,忽又回头,笑道:“对了,师兄你好好加油,师弟我好想喝酒……不光是庆贺你论道大会夺得头名的酒,还有扎着红绸子的喜酒。”
双眸弯弯,笑得一脸纯真。
谁都没料到他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祁燕的双颊立刻浮起红晕,韩樾也愣住了。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许笑飞已经走得无影无踪。
一朵云飞临了人烟繁密的城镇上空,旋即消失。
城中天绝教分坛所在的巷子里,凭空出现了两个人影——自然就是归来的临砚和沈惊澜。
他们俩往一座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宅院里走去。
临砚忽然喃喃道:“少渊这家伙,怎么越活越小了?”
沈惊澜道:“或许他想试探我们能不能认出他来。”
他们口中的“少渊”,扎着两只小髻,水灵灵的大眼睛,笑起来还有两个甜甜的小酒窝,正跟一群真正的孩子玩得火热。他们吵闹得简直快把整条街的屋顶都掀翻了。
一只粉蝶慌里慌张地飞了过来,孩子们在后面追逐。
两人让开一些。
这群孩子从他们身侧呼啦啦地冲过去。“啪嗒”,少渊化成的幼童却突然脚下不稳,像是绊到了什么无形的东西,一跤扑倒在地。
他爬起来,吃惊地瞪大眼睛,往后望去。
这两人看都没看他一眼,他本来以为骗了过去——
视线所及,那两人已经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分坛。
“他在捉蝴蝶……”沈惊澜忽然笑道,“倒让我想起很多年前,我也捉过。”
他们已走进分坛里供憩息的别院,绕着水池边的假山,慢慢走着。
临砚道:“教主想起了自己的孩提时候?”
沈惊澜摇摇头。今天阳光很好,他的心情也不差,语声里还带着些欢快:“说来惭愧。我那时候非但不是孩童,而且已经二十七岁了。”
临砚瞧他一眼,也微笑道:“看来教主童心未泯。也许刚才就想留在外面,陪少渊一起玩吧?”
“那就算了,我比他还是强上一些的!”沈惊澜朗声笑道。
他的双眸里露出回忆之色。他本来不是个常常喜欢回忆过往的人,但病势沉重后,他已经渐渐地变了。
“这事情说来话长,我忽然想说,你也随便一听。”他接着道,“那时候我有个朋友,常年落魄潦倒,穷得连半枚铜板都没有,我经常请他喝酒。有一天,这朋友时来运转,发了一笔横财。我刚听到传言,就接到他来信,他在落星城的碧玉酒楼——方圆百里内最豪奢的酒楼等我,他一定要好好回请我一顿。”
临砚道:“听到这里,跟教主童心未泯地去捉蝴蝶好像还是没什么干联。……怎么,你失约了,没有赴会吗?”
“没有失约,只不过在去之前,我先雇了一班唱作俱佳,最擅长坑蒙拐骗的戏子,把他的银钱坑得一干二净。那朋友心肠一向很软,看不得别人可怜,否则他也不会总是落魄潦倒了。”沈惊澜笑了笑,“我打算等他掏空了家底助人为乐,再姗姗来迟,嘲笑他一顿,最后还是我掏钱埋单。但我到碧玉酒楼时,他正在楼外的栓马柱旁候着,诚恳地跟我道歉,说他手头困难,这一顿不能请我吃酒席了,只好带我下小馆子,要我别介意,下次他一定补上。我后来才知道,原来他发了横财后的第一件事是买了身新衣裳,第二件事就是请我喝酒。银钱被我骗光后,他把新买的那身衣服又当了出去,穿上原来的那身破衣烂衫,这才有余钱请我。”
说到这里,他望向专心聆听的临砚:“那时候的我是不是很讨人嫌,很讨厌?”
临砚道:“教主捉弄他,想来……有自己的理由。”
沈惊澜道:“也没有什么说得过去的理由,我那时性子骄纵而已。我的确有点生气,因为他先前召集同伴出海探秘,没有叫上我。虽然我不通奇门遁术,那地方对我也危险了些……当年我还是碎星宗门下首席弟子,师长看重我,师弟妹尊敬我,就算在宗门外面,也是顺从我的人多。但凡有谁不顺着我,我就要折腾谁。你不说,我也觉得我那时候很惹人厌。”
临砚道:“我倒很想看看教主那时候的样子。教主身上一定有更多讨人喜欢的地方,否则,哪会有那么多人愿意顺从你?”
沈惊澜望他一眼,温柔一笑:“我知道了真相,心里歉疚,但我那位朋友,请酒会来,却无论如何不会收下我的银钱,买衣裳给他也不会收。我只好另想它法。这朋友早年就和家里决裂,断绝了往来,但他有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他仍对这妹妹很是疼爱,会偷偷回去探望她。我打听到那小姑娘爱蝴蝶,就在她生日的前一天,捉了一千只,悄悄放生她住的院子里。又留下纸笺,告诉她,是她兄长的手笔。”
“这份礼物,想来她一定很喜欢。”
沈惊澜笑了笑,没有做声。
他望向阳光灿烂的院子——好像真的看见了一千只蝴蝶,在那里飞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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