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何曾见识过这般凌厉而又快速的刀法,直是看得目瞪口呆惊叹不已,未及片时,一盘薄如蝉翼的鱼片已是装在了陶瓷盘中。
其后,陆瑾又开始准备“金齑玉脍”的佐料,是为将蒜、姜、橘、梅、熟粟黄、粳米饭、盐、酱八物调配均匀,然后放入些许米酒,金齑玉脍便算完成。
接下来,陆瑾又从水缸中将河虾全都捞了上来。
这些河虾长钳长身,活泼乱跳,陆瑾烧开一锅滚烫的开水,就这样将河虾全部倒了下去,用热水煮熟便可蘸酱食用。
片刻之后,河虾熟透盛盘,全都弯腰驼背个个变得通红无比。
太平公主看得有趣,不禁微笑言道:“青虾入水变红虾,不知七郎可有诗句喻之?”
陆瑾微微思忖,脱口吟哦道:“双箝鼓繁须,当顶抽长矛。鞠身见公主,封作朱衣侯。”
太平公主琢磨了一番,说得一句“果真贴切”,顿时忍不住娇笑了起来。
饭菜上桌的时候午时已过,一盘金齑玉脍、一盘水煮河虾,一盘凉拌葵菜,外加一盆粳米饭便是全部的食物。
太平公主望着长案上简简单单,且有美味可口的菜肴,顿时止不住胃口大开。
一瞧正与自己对案而坐的陆瑾,隐隐约约中,太平公主心内生出了一种特别的感受,她似乎感觉自己仿若并非高高在上的太平公主,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民间女子,就这么与夫君男耕女织于乡野,每日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举案齐眉相对用膳,当真是只羡鸳鸯不羡仙。
心念及此,太平公主俏脸酡红,美目中流淌着泉水一般的柔情,她亲自拿起搁在案头的一双竹箸,双手托起递给陆瑾,柔声言道:“七郎用膳。”
陆瑾微微一愣,继而又是一笑,接过竹箸点头道:“多谢殿下。”
一顿饭下来,两人虽则交谈极少,然而太平公主却很是享受这样的感觉。
平日里她独自一人呆在公主殿内用膳,吃的山珍海味,用的是金碗玉盘,却总是觉得形单影只无聊乏味。
今日与陆瑾吃着这样的民间之食,却是让她感觉到非常的满足和快乐,真想时间就这样停留静止,让这样温馨的情景能够一直持续下去。
食毕,太平公主掏出丝巾沾了沾嘴,微笑言道:“七郎不仅是一位了不得的御史,还是一个不错的庖厨,你做的菜太平真的非常喜欢。”
陆瑾悠然笑道:“不瞒殿下,微臣做菜完全是为了裹腹而已,大概是殿下你吃腻了山珍海味,才觉得好吃。”
太平公主看了他一眼,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言道:“总之以后我倘若再偷偷出宫,是一定要来七郎家中蹭饭的,你可不许嫌我麻烦,将我赶走。”
陆瑾也不知她说的是真是假,点头笑言道:“公主能够到来便是蓬荜生辉,给陆瑾千万个胆子,也不敢对公主你有所冒犯。”
太平公主洁白如玉的贝齿轻轻一咬红唇,轻轻言道:“其实我真宁愿你不要将我当作公主。”
此语说得含糊不清,陆瑾自然没听明白,皱眉问道:“公主刚才说得什么?”
“没什么。”太平公主勉力一笑,心头不知不觉掠过了几分淡淡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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