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见陆大人之智谋深远。陈兄就算高中有望,也应处处谨言慎行,万勿好高骛远,将来我等在朝中也好有个依靠啊。”
陈闱微微哂笑道:“瞧您吓得,我又没多说什么,您自己倒是一劲儿乱猜个什么?”说着,将凤目一挑,倒瞧得那人不好意思起来,尴尬地直搔头发。
说话间,各个宫门的执事太监已一迭声地喊起了“皇上起驾乾清宫”。文武百官顿时鸦雀无声,整肃两列,准备进宫朝见。贡士们也被这浩大场面吓得噤了声,在午门外拘谨地聚作一团,听凭礼部官员调遣。
文武百官在这日只作例行朝见,并不上疏奏事,因此进去不一会儿便又依次退出了奉天殿,只留下贡士们由皇帝亲自主持殿试。
贡士们此前俱是居于乡野的闲散布衣,如今见了皇帝真是慌得连手脚都不知往何处放,礼部刚教导过的礼仪忘了个一干二净,直如无头苍蝇一般在奉天殿内乱嗡嗡。
朱时泱眼见得一片人乌泱乌泱的毫无规矩,倒也不见得多生气,只是觉得有趣。端坐在龙椅上静看了半晌,渐渐发觉其中一名贡士举止大方,姿容端秀,在周围其他贡士中显得尤为突出。
朱时泱越看他越觉眼顺,偶尔见他在跪起之间朝自己投来一瞥,心中便是咯噔一声,竟有些涟漪微起的意思。当下便分出一份心来暗中留意了此人,以便日后再作计较。
奉天殿中横三竖三共置九张桌案,供会试前九名贡士在此进行策问,其他贡士则依名次至奉天殿东西两庑考试。
百余名贡士在礼部官员的调遣下各自就位,监视官巡查考场,朱时泱便郑重开口策问道:“朕惟人君受天之命而主天下,任君师治教之责,惟聪明睿智,足以有临……此朕所深疑也。子大夫学先王之道,审于名实之归,宜悉心以对,毋隐毋泛,朕将注览焉。”
此策问实为朝中文士代拟,朱时泱只需背诵即可,又有桂喜在一旁提词,因此不一时便将试题策问完毕。殿中九位贡士闭目凝神,自去思考策对。朱时泱便在殿中转着眼睛巡视,转来转去,又搭上了方才注视已久那名贡士。
此人坐于前排,此刻已经提笔开始写了,朱时泱观其桌案位置,便知他是上场会试中的会元,一时也道纳罕,料得此人不是个简单人物。朱时泱遂招桂喜上前两步,指指那名贡士,悄声问道:“那边那人是个什么来历?”
桂喜早备了一份名册在手中,当即打开来查阅一番,附在朱时泱耳边轻声道:“那人名叫陈闱,是上场会试中的会元,先帝景平二十二年生人,如今十七岁,原籍河南洛阳……”
朱时泱纳罕道:“才十七岁?朕记得陆文远颇负才名,中第时也不过十九,如今这陈闱居然比他还小,真可谓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啊。”
桂喜恭维道:“这都是皇上治国有方,天下有才之士感召皇上恩德,才能如此前赴后继,投身于家国社稷。”
朱时泱笑而不语。
殿试的考试时间为三个时辰,皇帝不可能一直呆在殿中陪着。朱时泱又坐了一会儿,便要起身回后宫,然而他并没像往常一样直接走奉天殿的后门,而是在殿中巡视了一圈,从正门绕远道回宫。桂喜只当皇上是关心贡士们的策对,却不想朱时泱另有打算,原来是想走到近前去看看陈闱究竟长的是何模样。
朱时泱装腔作势地在贡士们的桌案间踱来踱去,经过陈闱桌边时,故意放慢脚步停顿了一下。
陈闱也极其机灵,方才在殿中跪拜之时便觉天子目光始终在身周围绕,此时见到天子衣袂到得眼前,干脆抬起头来大胆地看了一眼,正好与朱时泱俯视的目光撞在一起。
朱时泱心头一跳,只觉这陈闱近看时比远看更加明艳不可方物,心神不觉恍了一恍,陈闱却大方从容得很,对他微微笑了笑,便继续低头作文去了。
朱时泱后来走在回宫的路上,满心满眼都是那一笑,陈闱一双弯弯的眼睛,真要把他的心都给勾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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