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王出世,普度众生”这句预言造势了这么久,他还当其定当选择“明王”为号。他隐约记得《倚天》原著中韩山童也是称明王的。
韩山童道:“实不相瞒,早先我属意‘明’字,只是一来犯了我教讳,二来天师教的太诚真人月前云游到此地,为我测算过,说以我的命格,压不住这个字,怕反会招致杀身之祸。”
张无惮笑道:“原来韩将军也信此道。”称明王的韩山童是没活多久,可那也是朝廷派重兵围剿之故,难道他改称韩王了,朝廷就任由他发展壮大不成?
韩山童见他有几分不以为意,也未作分辩,两人聊了一阵汝阳王携世子共抗平南王军队,将其打得七零八落之事。
韩山童道:“王保保此人,虽年纪尚轻,可其天赋更胜其父,日后成就定在汝阳王之上,当尽早除去。”
“非但他厉害,汝阳王的独女、朝廷的绍敏郡主也不是省油的灯,日前刚让我捉住,也叫她趁机跑了。”张无惮给他倒上酒,摇摇酒盅,“若他二人能为我等所用就好了。”
韩山童笑道:“这可能性着实不大,一如麟王若落到了鞑子手中,威逼也好,利诱也罢,难道会反过头来对抗起义军不成?”
这是立场问题,事涉民族大义,王保保但凡有丁点傲骨,也不会这般行事,依他看张无惮过于想当然了。
张无惮则道:“若鞑子捉了我去,自然宁死不降,但打个不恰当的比方,若你我二人争权夺利,韩将军伤我了亲眷,就算有大义当前,我也不会放过你。”
他不需要王保保主动投降,只是要稍加算计,让其深陷同七王爷的内斗中,凭他的了解,若七王爷出招,王保保绝不会只挨打不还手。
他能为了元廷战死无悔,却不会甘心被小人陷害致死,只要反抗,定会同七王爷的势力大起冲突,内耗不休。
“……”韩山童反过头来为他斟酒,恍然道,“无怪乎江湖传闻,绍敏郡主几次落于你手都安然逃脱了,我还有几分担心你动了男女之情,原来张兄弟所图甚远。”
连明教中人都奇怪,依赵敏的武功,怎么能三番两次顺利脱身,更何况是朝廷中人,更别说七王爷又一直怀疑自己独子之死同赵敏有关。
这手段并不光彩,但张无惮不在乎,他逐渐学会了走堂皇大道,对民众需用阳谋,不能行事过于下作,但对付敌人,自然是怎么方便怎么来,只图成本小、见效快。
非常时期,两人兴致都不算高,小酌一阵,胡乱吃些菜肴填饱肚子,张无惮就告辞离开了。韩山童另派韩林儿送他出来。
他回了落脚的小镇,同殷梨亭打了声招呼,去隔壁帐篷探望了一下染病的陆大有,见他腿肚子还是发软,半死不活横在床上。
陆大有这几日上吐下泻,力气所剩不多,心情却不错,嘿嘿笑道:“我可是将大师兄折腾得不轻。”
令狐冲熬了汤药送过来,正听到这句话,摇头道:“六师弟内功还有些不济,这才中招了。”他们虽是华山气宗出身,但都是先学剑,待剑法有所成后,方能修习高深内功。
陆大有让他这句话勾起一桩心事来,摇头道:“丢人啊,连林师弟都还没怎么样呢,我倒先倒下了。”林平之这辈子虽不是华山弟子了,但他同小师妹岳灵珊已有婚约,陆大有仍称他一声“师弟”。
令狐冲戳了他一下,笑道:“什么话,林师弟乃武当俞三侠高徒,你当着张公子的面,还瞧他不上?”
陆大有知他是在玩笑,哼道:“守着人家时就是‘张公子’,不见人时就光‘惮弟’‘惮弟’叫个不停。”想了想还是解释道,“林师弟年纪小,又才刚拜俞三侠为师,我觉得自己武功该在他之上也很正常嘛。”
他有几分不忿,还觉得小丢人,但这更证明林平之在武当山修行这几个月勤学苦练,这小子还挺靠得住能吃苦的,陆大有心内也为岳灵珊没看走眼欣喜不胜。
“人家以前也跟着林振南林先生练祖传剑法,又不是刚学武功的新手,总有底子在。”令狐冲劝了一句,也懒得多说,将药灌给他。
陆大有撇嘴道:“不是我背后说人坏话,只是他们家祖传的那什么《辟邪剑谱》八成是练岔了。百年前《辟邪剑谱》什么声势,至今提起来林远图林公的大名,混绿林道的谁不胆寒?师父还让林师弟使过一次给我们开开眼界,我瞧着也就那样吧。”
他是随口一说,张无惮却动了动眉头,瞧这模样,岳不群好似对《辟邪剑谱》还有几分觊觎之心。林振南夫妇未死,说九龙湖住不惯移居林家老宅,怕图的就是寻找这剑谱,找不到还好,若是找到了,怕还得生一番是非。
令狐冲留意他神色有些异样,随口哄了陆大有几句,看他睡下了,随着张无惮走出帐篷,方道:“惮弟,怎么了?”
你师父不是个好东西啊。张无惮笑道:“还能怎么样?”太熟了就有这点不好,他自认演技过关,谁料还是没瞒过令狐冲的眼。
令狐冲踌躇半晌,还是道:“其实非但是你,我有时觉得,风师叔祖提及我师父,也有些不对。”
风清扬看岳不群不上眼他也知道,本以为老头就是不忿气宗首领,但瞧风清扬对待宁中则时颇为欣赏,“宁丫头”地叫个不停,今日张无惮又神情有异,由不得令狐冲不多想。
风清扬瞧不上岳不群的性情是真的,但这时节岳不群也还没有出格的行径,连岳灵珊跟林平之瞧对眼也不是他有意算计的,要见识一下女婿祖传的剑法也挑不出错来。
张无惮又拿不出证据来证明岳不群有野心,摇头道:“你自己感悟吧,这个真不好说,也许就是我多心了。”
他这算是变相承认了自己和风清扬对岳不群人品存疑,令狐冲半晌无言,好一阵才道:“我明白了。”
他这几年基本同岳不群见不到面,见天在外面跑,此时禁不住想回华山待着去了,多盯着岳不群些。令狐冲自小敬重岳不群,亦师亦父,内心对此难以接受,但又深知张无惮和风清扬一齐看走眼的可能性实在不大。
张无惮也不在意他纠结什么,一时不信也很正常。风老头成天蹲华山附近不挪窝,正少个人制约岳不群,要是有令狐冲在,提防岳不群一手当然好了。
两人很有默契放过了这个话题,忙碌了几日,见疫情和灾情都得到了有效控制,仅凭韩山童的军队就能够安置好灾民了,便离开了灾区。
张无惮前后近两个月光景就没歇脚,累得够呛,见令狐冲兴致也不高,干脆什么都不忙活了,寻了个僻静的山洞住了一阵。
五六天后,他俩借着过招的名头拉小手耍了一个多时辰,正头对着头躺在山坡上数星星,张无惮冷不丁眯着眼睛道:“烦人。”
令狐冲隐隐听到有些响动,只是不能确定,听他开口就明白了,笑道:“也就叶城主有可能踏月而来寻我,估摸着还是来找你的。”他的债主少,比不得张无惮遍天下。
张无惮也觉得是冲自己来的,盘算道:“董姑娘就算了,他要出现就光明正大来挑场子,我觉得是宫九。”他招惹的人虽多,可也就这两个人有能随时探查到他行踪的能力。
说话间那人已至跟前了,见自己被觉察了,现身道:“我也是光明正大来的。”他随着小老头吴明当杀手已久,能躲在暗处就躲,这属于职业习惯。
宫九也非全力隐藏行踪,并不意外他们发现了,更懒得计较,只道:“我是来提供情报的。”好久没挨抽了,皮都痒了,便拿情报来换。
张无惮不太关心他的情报,问道:“我听闻汝阳王之子王保保率兵对上了平南王,其女赵敏则给太平王使了些绊子,可有此事?”
宫九随口道:“是吧。到底换不换?”他同赵敏交手过几次,没让对方讨了便宜去,其后赵敏去找太平王的麻烦,他才懒得管呢,就趁机脱身来找张无惮了,虽然是亲父子,但他跟太平王关系实在很烂。
要搁往常,张无惮就应了,反正就是抽他一顿,又没少块肉,可当着令狐冲的面,他当然得维护自己正人君子的形象,没轻易许诺,只道:“什么方面的情报?”
宫九道:“我知道你同华山派的一个小子玩得好,这情报五岳剑派都会感兴趣。你换了后,正可以拿去给他卖好。”
令狐冲早觉得他从出现一直到现在正眼都没瞧自己,稍稍郁闷了一下,倒没出声。他对这情报是很好奇,可不清楚换什么,全听张无惮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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