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教义背得声音都哑了。
谢逊笑道:“他理不理是他的事儿,我不来跪上几晚,如何能安心坐上教主之位?”说罢手搭在他手腕上,“怎么,可是这一路受人为难了?”
张无惮先扶他到外间,请他坐下,方道:“怕是五岳会盟出了岔子。”说罢自怀中取出三封信来,“义父也知,我同华山派令狐冲交好,本就担心左冷禅使诈,早早就跟他约定,每隔五日就写一封信给我,哪日失了约我就二话不说杀上嵩山。”这话不是他跟令狐冲口头上说的,而是专门写了封信再三强调过的。
谢逊道:“可是发回来的信有不妥?”
“正是,虽都是出自令狐兄之笔,可连续三封信都有错漏。”张无惮道,“我挑出来几处,最近的一封是说到了金山寺,上一封是讲我喜欢点檀香,再上一封提到了大都。”
他没说的很明白,谢逊知这其中定有些不方便说的隐秘之事,也不追问,只道:“你猜如何了?”
“若孩儿所料不差,怕是参加嵩山上这群五岳首脑被人一锅端了,如今被囚禁在大都。”张无惮道。
“因传闻五岳剑派要合并,此次会盟要推举五岳派的掌门,就算并派不成,也到了该更换盟主的年份了,五岳高手齐出,这消息我也听说过。”谢逊大皱其眉,“这群人就算没有超一流的高手,可好歹一流二流高手数不胜数,难道就能这么悄没生息被人控制住不成?”
“朝廷自然没有这么多的高手,但若不动武力,转以智取,未必不能成。”张无惮道,“义父有所不知,汝阳王府有一十分歹毒的迷药,名为‘十香软筋散’,可使服用者手脚无力、武功尽失,若被下在饮食中,无色无味,极难觉察。”
赵敏定会专门检查令狐冲所写的信函,想给他提示务必要小心谨慎,这几个字指代不明,张无惮接到前两封信本还在迷惑。自三天前那一封,看到“金山寺”,他方才明白这一定代指金九龄,而金九龄被他所制,曾被迫为他窃取十香软筋散,没偷成只偷到了解药。檀香指的正该是十香软筋散了,所以他才会在回信中写到“万佛塔”,询问令狐冲他们此时是否如原著中六大门派一般被关押在万安寺。
谢逊沉吟半晌,方道:“依此计,倒是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将人都运去大都。你待如何?”
“这正是我教施恩五岳剑派的大好时机。”张无惮道,“孩儿先试探一下他们究竟被关在大都哪里,在弄清楚之前,不可有丝毫异动,还得若无其事举行大典,再宣告天下屠龙刀之事。”
他早就恨不能飞去大都,却不能叫人生疑,只好照常行事,这几日早就憋坏了,要令狐冲因被砍了手指,他非得生吃了汝阳王一家不可。张无惮冷笑道:“咱们可着劲儿给朝廷添堵,他们也不甘示弱。”
他的大招还没来得及放呢,赵敏就先放了大招出来。这一手不可谓不毒,先借着左冷禅要五岳合并的幌子诱五岳高手尽出,门派空虚,连风清扬怀疑有人趁机来犯,却不料人家的矛头不是空空如也的五岳,而是嵩山顶上这么一大帮高手。
谢逊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头:“那好,你觉得时机成熟了,需要人手只管提,义父派人跟着你去。”
张无惮应了,看天色差不多了,收拾心情,扶着谢逊走了出去,自有丫鬟迎上来,服侍谢逊换上教主法衣。
青翼蝠王韦一笑和白眉鹰王殷天正一左一右候在外间,先跟张无惮道:“你带来的那个姓林的小子刚跟余沧海碰过一面,差点让他给打死了。”
“没真打死就好。”张无惮浑不在意,只道,“知耻而后勇,也给他点动力,督促他后几年都好生练武。人呢?”
韦一笑道:“叫华山派那个小姑娘扶去里间上药了,就是余沧海发了好大的火气,认定是明教特意安排这么个人堵门是给他没脸。”他说得也很随便,明教就是欺负你了怎么了,青城派什么玩意,我无惮侄子高兴,放火烧了青城山都无所谓。
殷天正道:“话是这么说,好歹人家是备了贺礼来的,这可不是待客之道。”照理说张无惮行事不该这么不讲究的,他入内时听杨逍暗示好似有事儿,此时看张无惮神色却实在看不出什么来了。
张无惮“嗯”了一声,道:“外公莫怪,都是我办事儿不妥,我这就出去跟余观主赔礼道歉。”
殷天正那话并非责备,只是借此试探他所为何事,见他不想说还一副怏怏不乐的可怜样儿,连忙将人拦住了,心疼道:“我随口一说的,他什么东西,也当得起你一声赔礼?”
张无惮一下就笑了:“原是我做的不对,您再这么一味纵容,可如何是好?”还是给了他一个爱的抱抱,看殷天正面颊线条都柔软了,大着胆子搓了他外公脸颊一把,一溜烟跑走了。
张无惮这几日搓张无忌搓的十分顺手,动作娴熟,殷天正呆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看人早没影了,跺脚骂道:“真是经不起宠,说句软话就无法无天了,呸!”说罢见谢逊正巧出来,生怕他没留意到,特意补充道,“臭小子,老子的脸也是你能摸的!”看哟,你义子还是跟我亲,摸我的脸没摸你的。
“……”谢逊呵呵道,“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吉时已到快些开始吧,无惮同我说了一桩大事,得叫他腾出手来,别耽搁了良机。”德性,你外孙有秘密跟我说没跟你说,谁怕谁啊?
韦一笑就看到他两人齐齐大笑起来,面无表情道:“是,教主,属下护送您出去。”
张无惮此时已经坐到了位子上,他也算是明教高层,坐在离高台最近的一溜椅子上,他不动声色环视四周,见坐在峨眉席上的周芷若也在往这边张望,对她笑了笑。峨嵋派为首的一个高瘦男子扫了过来,不热络也不冷淡地稍稍颔首。
此人正是峨嵋派玄真观观主独孤一鹤了,他是灭绝师太的师兄,若非峨嵋派重女轻男,峨嵋掌门落于谁手还不知。这人来此正是为同明教一道宣布屠龙刀中的秘密,张无惮站起身回礼,又依次同其余门派分别示意过。
少林派的空性神僧早就坐不住了,几次想起身走过来都叫随行的空智神僧以眼神制止了,他早留心到张无惮四周都是教中一等一的好手,知他们都身负了保护谢逊安危的要职,以谢逊的武功本不至于这般如临大敌,看来江湖传闻不假,谢逊流落荒岛期间当真盲了双眼。
他心中暗叹若果真这般,今日怕不好捱过,看来观礼的许多门派同明教并无交情,怕多是为了屠龙刀而来,明教高手如云,可天下英雄可也不能小觑。也不知明教这次怎么想的,广派请帖,江湖上数得上号的人都收了一份,局面可是不好控制。
空智生怕喜事再成了修罗场,正在心中不住念着“阿弥陀佛”,便见谢逊身着白衣法袍,龙行虎步走了出来。在众人眼中,他身后两名法王皆不如他手中所持的宝刀耀眼,普一见此刀,人群中立刻发出低低的议论声。
谢逊自高台中央站定,他以正脸面对诸人,议论声更大了三分。只见谢逊双眼白茫茫一片,显是传言属实,这人当真是个瞎子,立时便有人蠢蠢欲动。
只听一声尖锐的哨响,大殿内有数人跳起身,分别以刀、剑、峨嵋刺等不同兵器攻向高台。明教诸人安坐不动,谢逊大叫一声“来得好”,手中宝刀舞动不同,摧枯拉朽将这十人拦腰斩断,将宝刀一横,鲜血顺着刀刃滚下,笑道:“今日正以你们祭刀!”自有人上来将残尸拖走。
空性低声道:“这谢老头好生厉害,这是真功夫,非明教做戏的。”当下手痒难耐,恨不能也扑上高台,同谢逊斗个百八回合。
空智也神情凝重,应道:“我瞧着比二十年前更为精进了。我们还当他在荒岛上定荒废了武功,想不到他因祸得福,悟出了一门心法,这也是谢施主的造化了。”想到惨死在谢逊拳下的空见师兄,心中百感陈杂,长叹一声,双手合十默诵《往生咒》不住。
谢逊这一手震慑住了许多人,一时不敢有人妄动,待典礼开始,才有人再想折腾事儿,刚跳离了座位,便叫人抢上前来,点住穴道,径直拖下去了。
张无惮也点倒了一人,他这几日憋着火气,本拟再放倒一人过过手瘾,见敢动手的人本就不多,叫明教这迅速反应给唬到了,还有念头的人就更少了。他能抢到一个都算下手快的了,旁人一个都不够分,不好再抢,只好坐回了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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