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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远桥第二日起来,听闻张无惮连夜上山来了,急忙将人招来了。
张无惮随着宋青书入内,见俞岱岩也在,双方先见过,待坐下后方问道:“三伯这次想必也会去吧?”
宋青书昨日早已将随行名单告知张无惮了,听他明知俞岱岩不去还要这么说,就知道这小子要使坏,忙打起精神来旁听。
俞岱岩笑道:“大师哥、二师哥、翠山他们都要去,总得有人留下来看家守院。”说罢拟作看更佬,一手锣一手锤,捏着嗓子唱道,“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他难得诙谐一把,却见张无惮很不捧场只勉强笑了笑,看神态颇有些欲言又止,奇怪道:“无惮,你这是怎么了?”
“……”张无惮犹豫了一下方道,“其实此次明教广邀天下群豪,非单是为贺我义父接任教主之位,还要揭露某些秘密。”
俞岱岩看他这情态,心道莫非这秘密该同自己有些关联,在脑中转了一遍,手指一抖,脱口道:“屠龙刀?”想他十年卧床之灾皆由这把刀而起,面色泛白,喃喃道,“谢逊在荒岛一耽二十年,莫非已揭开了这‘号令天下’的秘密不成?”
张无惮并未正面回答,只道:“自义父归位,三天两头便有人上光明顶相扰,都是冲着这把破刀而来,不扯落清楚,哪还有安稳日子过?”
宋远桥同儿子对视一眼,虽都未插口抢过俞岱岩的话头,两人却都一般心思,明教此次行事可真是出人意表,把屠龙刀的秘密公诸于众,岂不更惹得众人争抢?
俞岱岩注意力并不在这儿上面,过了一阵才想到此节,连忙道:“无惮,这可不妥,早先还有人压根不信倚天屠龙歌,对屠龙刀并不在意,可一旦他们知道了屠龙刀当真有秘密,怕反而会心动,岂不更为明教树敌?”
张无惮浑不在意,笑道:“自然是这秘密叫人大失所望了,待此消息一公布,半数为这刀而死的,都要气活过来。”又道,“因怕放出口风会引得太多居心叵测的人来,并未声张,在教中也只有寥寥数人知晓。”
俞岱岩知他好心提醒,想来若是谢逊继位还罢了,他不到场也没什么,可若事涉屠龙刀,他太想跟着去,亲耳旁听了。只是随行人选早就拟定了,眼见大典将近,本就约定张无惮一到就启程,怎能临门一脚了再换人?
宋远桥见他满面为难之色,便道:“三师弟你不去还有谁值当去?同莲舟说一声,烦请他留下就是了。”
非是宋远桥慷他人之慨,只是他乃武当派掌教大弟子,是非去不可的,张翠山同谢逊更是渊源颇深,张松溪下山云游半年未归,算来算去也正好请俞莲舟守山了。
宋青书却道:“爹爹,二师叔未必不想去呢,他都跟我和无忌约好了,路上将新改良的长拳传授给我们。”
这小子怎么这么不会看人眼色了,你三师伯才是最想去的那个。宋远桥瞪他一眼,一时深感心塞,这两年他是觉得养儿子越来越难了,叫娶老婆就跟见了鬼一样,如今还来给他拆台。
宋青书吃他一瞪,似是叫唬破了胆子,连忙改口道:“那叫七师叔掌事呗,横竖他都会留在山上。”
忆起莫声谷所做种种靠不住之事,宋远桥恶向胆边生,呸道:“胡说八道,他能管好自己就不错了!他还抵不上你呢!”
宋青书装模作样一番掰扯,等的就是这一句,一时心花怒放,连忙道:“那儿子就不去了呗,有事儿我同七师叔商量着来,好歹也有个照应。”
“……”得说这是个好主意,不然自说自话就把老二踢出队伍了也忒对不住人家了,宋远桥一时大为欣慰儿子懂事了,抬手摸摸他的头,笑道,“正该如此。”
俞岱岩连忙道:“这如何使得,青书难得能下山玩一遭的,都是我这当人三叔的靠不住。哪有到眼前了再反悔的呢?青书,还是你去吧。”
别,随行的还有女人呢,吓死个人。宋青书诚恳道:“就算三师叔不去,我也不会去,我留下来陪着您。”
俞岱岩大为感动,承了侄子好意,也不再推了,只道:“烦你受累了。”
宋青书面上含笑,瞥了张无惮一眼,偷偷比了个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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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武当一行人收拾妥当,张无惮先一步下山来去昨日落脚的客栈,就见岳灵珊听到响动扑出来,笑道:“张大哥,那乞儿醒了呢!”
他们的房间靠窗,能感觉到有人偷偷往下看。张无惮牢记自己施恩不图报的大侠的人设,先是笑了一笑,带着几分冷淡道:“想不到他醒得这样快,那正好,咱们走也能走得安心了。”又言武当诸侠都收拾妥当了。
岳灵珊一听长辈们在等着,也不敢耽搁,忙道:“我这就去提行李。”一溜烟小跑着上了二楼,临走时仍忍不住往隔壁房间看了一眼,“喂,我跟张大哥走了,你好生保重。”
那俊俏小子神色很是奇异:“他真的姓张?岳姑娘,敢问你们是什么来头?”又向外张望不停,“他莫非就是红巾大侠?”那红头巾和腰间的长鞭子太有辨识度了。
“你都不肯说你是什么来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岳灵珊哼道,“好歹你都知道我姓岳了。”说罢见他神情冷落灰败,心头一软,还是道,“好吧,我同你讲,张大哥是红巾教教主,我呢……”
她本想故意卖个关子,哪料到这人一下就红了眼眶,嗫嚅道:“老天垂怜,你、你们来武当是做什么的?”
岳灵珊有点叫他这模样给吓住了,稍一犹豫,见他盯着下方眼神热切,问道:“你问这个作甚么?”
那人扭过头来看她,恳切至极道:“实不相瞒,我从福建辗转至杭州,再从杭州赶至武当,为的就是见到他,岳姑娘,求你告诉我吧!”
“这……我不能随便乱说。”岳灵珊虽没松口,还是心软了,下楼将张无惮请了上来,道,“张大哥,这人古古怪怪的,人看着倒是不坏,要是方便的话,你就告诉他吧。说来也奇怪,不都说乞儿是消息最灵通的吗,这么大的事情他怎么不知道?”不然稍有点脑子的都能想到张无惮来武当为的是什么了。
张无惮笑道:“丐帮自有消息网和情报网,他这种野生的乞丐,哪里能享受到同等待遇?看这样这一路上是只顾着乞讨赶路了,一口饭都混不上,哪里顾得上旁的?”
他说罢,见岳灵珊满脸母性的光辉,禁不住摇了摇头。张无惮本还以为这人是来武当拜师的,听岳灵珊话音又不像,刚入了客栈,就见那俊俏小子已经冲了出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哽咽道:“小子林平之,见过红巾大侠!”
原著中福威镖局被灭满门和刘正风金盆洗手几乎是同时进行的,是以林平之从福建乞讨到衡阳城,混进刘府就跟仇人余沧海相见了。可在这里,时间线完全被打乱了,没了刘正风这个桥,林平之求告无门,想不到竟然一路到了武当山。
张无惮顿了一下,似是在想这人是谁,眨了眨眼睛才恍然道:“哦,你是福威镖局林震南的公子?你没死在青城派手里吗?”
福威镖局惨遭灭门,江湖中人尽皆知,岳灵珊“啊”了一声,瞧他的眼神更添了几分同情怜悯。
林平之顿首道:“小子死里逃生,先去了福威镖局在杭州的分舵,想不到那里也被挑了。听闻红巾大侠侠义之命,有求告之心,却不知您的行踪,想着武当张五侠乃您父亲,便赶来了。”张翠山常年蹲守武当山,找他比找张无惮容易多了。
张无惮听出他这话不尽详实,故作奇怪道:“你只消在红巾教任一分舵入教,对当地舵主禀明冤情,他们自会告我,何至于兜这么大的圈子?”
林平之面露难堪之色,苦笑道:“都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看天下人都好似在觊觎《辟邪剑谱》,不敢报上真名……”
红巾教入教是有“政|审”的,张无惮心知奸细探子不可避免,但提高一下门槛也好,早早就定下规矩,必得报上姓名、家乡,自有人专门去打听看是否属实。
林平之说罢,见张无惮眉头微皱沉吟不语,连忙道:“我信不过当地舵主坛主,却绝对信得过您,想我福威镖局惨遭屠戮,若无红巾教率先出首,哪里能有其后数大门派站出来出言责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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