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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无惮第二日起了一个大早,他先找店家打点好了早点,端着茶点素斋回小院,便见令狐冲迎了上来:“怎么自己一个人去张罗这些,为什么不叫我?”
张无惮眨了一眨眼睛,笑道:“我还当你还睡着呢。”倒也没客气,把大拇指勾着的咸菜碗先递给他。
令狐冲分了他手中一半的碗碟,却迟迟不敢拿正眼看他,撇着头道:“你坐哪个桌子?”
张无惮随手指了一个,看令狐冲把他爱吃的油条小咸菜都搁到那桌子上,自己捧着饭碗去了邻桌。他也没在意,需知以令狐冲的性格,很有些呆性,乍然醒悟过来如何如何,会一时接受不了也很正常。
他们用过早膳,再上马车赶路,这些日子定静师太恢复得倒是很快,恒山派疗伤圣药实在名不虚传。张无惮询问过她后,适当加快了行程,如此又过了五天,方才赶到恒山。
张无惮远远便看到山脚下有一众女尼等候,为首两人皆身穿袈裟,其中略靠后者身材高大同男子仿佛,乃是定逸师太;当先一人中等身材、慈眉善目,手中捻着一串佛珠,正是恒山掌门定闲师太。
张无惮急忙打马赶至山前,跳下马行礼道:“小子无状,如何敢劳烦两位师太率众来迎?”
若说只有定闲和定逸二人前来迎接,还能说是早接到了飞鸽传书,担忧定静伤势,可带着六七十名恒山弟子一并下山,显然不是单为了定静。
令狐冲也来至他身侧,拜倒道:“晚辈令狐冲见过定闲师伯,定逸师叔。”
定闲亲自将他二人扶起,双手合十回礼,慢悠悠道:“两位屡次援手我恒山,恒山上下皆感念恩德,争相随贫尼下山来,一睹二位少侠风采。”
张无惮一抬头便见乌泱泱一群小妮子既感激又好奇地打量着他,一时哭笑不得,先不理会,同仪清一道将定静扶下马车。
定闲师太先一探她伤势,稍一沉吟,悲容叹道:“师姐是被移花宫赖以成名的移花接玉掌法所伤,功力如此深厚者贫尼见所未见,寻常移花宫宫人绝不能及,怕是移花宫两位宫主所为。”
打伤定静的“铜先生”还真是邀月伪作,张无惮实在想不到这位师太竟能一语喝破此人身份,仍是问道:“师太此言当真?”
定逸在旁道:“张少侠有所不知,掌门师姐虽安于恒山白云庵上念佛数十载,但于天下武功路数如数家珍,江湖各门各派的人物,她无不了如指掌。”
她言辞间对掌门极是推崇,定闲却道:“出家人怎可如此狂言,贫尼便一直不知张少侠所负何等神功,如数家珍云云,实在愧不敢当。”
张无惮小小年纪已成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尤其他于泰山玉皇顶上一人击毙玄冥二老后,更是名声大噪。他武功路数驳杂,江湖闲人对他所修习的功法多加猜测,众说纷纭。
张无惮也没避讳,笑道:“那依师太看呢?”
定闲摇头道:“贫尼是当真无从猜测,想少侠天生异象,另有奇遇,常人难以揣度。”便不再多说,请他们上山。
途中,令狐冲悄悄走过来,跟他咬耳朵道:“好端端的,师伯不知为何提及你的师承,惮弟,还当小心行事。”
想张无惮所修习的定是不世出的神功,得多少人眼红,令狐冲不愿怀疑定闲为人,可今日定闲这话说得略显唐突,还是小心为妙。
这五日来,令狐冲一直在装看不到他,现在终于按捺不住了。张无惮笑道:“不必担心,依我看,怕师太另有话要嘱咐于我。”
两人眼神相碰,令狐冲“嗖”地一下垂下眼去,半天才抬起来,若无其事道:“嗯,你心中有数就好。”
定闲安置好受伤的弟子,另熬制汤药为定静医治,又命弟子取来两个小盒子,分送给他二人:“这其中乃是天香断续胶并白云熊胆丸,一者外敷,一者内服。我恒山派别无长物,承蒙两位大恩,聊表心意。”
她说得诚恳之至,张无惮也不推辞便收下了,听定闲道:“令狐师侄,近来衡山长老刘正风师弟拟于府上行金盆洗手大礼,再不涉江湖之事,光邀天下正道前往衡阳城观礼,怕尊师岳先生也已接下帖子。”
张无惮心头一动,原著中刘正风金盆洗手同福威镖局被余沧海灭门乃是前后脚发生,如今他留在福建的探子还未打探出什么动静来,刘正风这边已经闹着要洗手了,比原著中大为提前。
令狐冲忙道:“多谢师伯告知,我乃华山大弟子,此等要事还当随同师父出席,这……”转眼看向张无惮,显是颇为为难。
“师父有其事,弟子服其劳,此乃正理,难道我还阻你不成?”张无惮笑道,“我同莫大掌门也有些交情,说不得他还给我送了请帖呢。”
定逸笑道:“莫大师兄和刘师弟向来不睦,怕刘师弟金盆洗手,他连参加都不会,遑论帮忙派发请帖了。”
定闲无奈地扭头看了她一眼:出家人怎可这般多嘴多舌,议论别家是非,师妹你修行不够啊。
定逸让她看得先怯了三分,连忙道:“不不,张少侠你乃享誉天下的侠士,刘师弟说什么也会请你出席的,他要不请你,我就跟他急!”
“……”定闲默然叹息。
她缓了一缓才道:“师妹,你送令狐师侄下山吧,贫尼同张少侠还另有话说。”
定逸无二话便应了,令狐冲却大为迟疑,禁不住看了张无惮一眼——怎么就这么赶人走呢,你也不问我想不想立刻就走?
张无惮宽慰道:“咱们下月在衡阳城见。”
令狐冲应了一声,随定逸走出去一大段距离了,回头一看,见张无惮还在不错眼盯着他,更是禁不住微笑起来,也不看前方,仍扭头看他。又走过一个转角,两人都瞅不见对方了,令狐冲才扭回头来,嘴角还上翘着。
定逸长舒一口气,笑道:“看到你们感情这么好,贫尼就放心了。”
令狐冲愣了一下:“嗯?”
“贫尼弟子仪琳还道二位这几日谁都不理睬谁,生怕你们是吵架了,她还一直暗暗担心呢。”定逸难得说笑道,“这小妮子见天胡思乱想。”
仪琳担忧此事非一天两天了,却苦于怕惹恼了他们不敢多言。早前定逸安置受伤弟子时,她瞅个空赶忙同师父说了,想师父这般能耐无穷的得到高尼,定能说和此事。
经她提醒,令狐冲猛然想起来他这几天抓心挠肺在纠结什么,勉强笑道:“多谢师太关心,仪琳师妹也是一片好心好意。”
他一想,如此分开一段时间倒也好,总得给他些时日冷静思考此事,倒也把离愁消了大半,打点起精神,同定逸告辞。
那头张无惮目送令狐冲直至看不到了,方才转回目光来。他此举颇为失礼,幸而定闲毫不在意,耐心等待着,直到见他回过神来了,方慢声道:“少侠师承何人,贫尼本无权过问,只是贫尼年少时随家师云游四方,于终南山上遇险,幸得一异人相救。”
张无惮早猜她单独留下自己便是要问及此事,也早便想好应对之法,他却万万料不到定闲开口竟会这么说。
终南山上的异人,不正是古墓中的黄衫女子吗?张无惮不料她还当真猜得靠谱,打点起精神来等待下文。
定闲道:“我观少侠身法,轻灵飘逸之处仿佛,于变幻无方一道上更胜一筹。只是那异人正而不邪,身负乃正宗道家武功,少侠却凌厉过甚,邪而失正,已误入了歧途。”
张无惮这一惊非同小可,忙起身道:“还请师太指教。”
“贫尼自知少侠品行高洁,所为无不为苍生谋福,只是你杀气过剩,未曾专心精研武功。以你的天资禀赋,若修习寻常内功,自无此虑,但少侠福缘深厚,所修习的无一不是天下一等一的奇门功法,若无向道虔诚之心,难免行左踏错。”定闲说得骇人,语调神态仍是平和慈祥。
她说罢,细观张无惮神色,知自己所说皆中了,叹道:“贫尼空有几分眼光,于武道上只是平平,苦于难以为少侠指点迷津。依贫尼愚见,少侠不如重上终南山,向传功者讨教。”
张无惮道:“不敢欺瞒师太,晚辈这功法并非得自终南山,两方另有渊源之说,我也是头一遭知晓。”他这是从倚天剑中取出来的,其上自然有速成法门,也有全套功法,张无惮初来练得不差,越到后来,虽进境并不算慢,但隐隐有力不从心之感。
他还当是所学过于庞杂,且皆是阴寒一脉的功夫,内力难免不如早先精纯,今日听了定闲明示,方知是他的《九阴真经》练得岔了。
张无惮将武功一直当作手段,他缺乏习武之人对武学天生的热爱,未能诚心领悟其意,这些定闲都正说到了点子上,这尼姑眼光还当真毒辣。
定闲也不意外自己猜错了,天底下相似的武功何止一种,想张无惮该心中有数了,还是好言以劝道:“少侠外祖白眉鹰王、师公张真人皆是当世武学名家,还当请他们指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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