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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到了秋末冬初的时节,天色暗的也早,眼看着日光渐沉,锦鸢守在凤梧殿的外边无所事事地望天儿,冷不丁看见锦袖神神秘秘地过来,竟是吓了一跳。
刚要开口说话,就被锦袖抬手阻止了,后者压低声音指了指大门紧闭的凤梧殿,道:“陛下宿下了?”
见锦鸢点点头,锦袖微微蹙了眉,想起苏尧之前秘密吩咐下的事情,心底盘算了一番,便欲转身离去,临了又回头嘱咐道:“今日的晚膳便我来顶你吧,秋末天凉,站了这一下午,当心着了凉,等陛下和娘娘起了交了班,你便回去好生歇着。”
难得锦袖主动替她,锦鸢乐不得马上就回去歇着了,因此并不推拒,万分欣喜地应下来,就见锦袖转身离去,却是朝着小厨房的方向。
门外的两个人有这样的计较,门里却是全然不知,苏尧只懒懒地靠在那人怀里,头发鬓角都是潮湿的,可见方才是怎样一番激烈。有时候还真是说不得叶霖实属禁欲,他若是放纵疯狂起来,恐怕这天下也少有人能与之媲美。心底里计算了一下日子,苏尧默默哀叹了一声,翻身从那人怀里滚出来,仰面躺在床上,有气无力道:“陛下今天怎么得空了,凡事都交给崔大人处理了么?”
叶霖本想说自己不过是将许多事务推到了晚些时候,用过了晚膳之后还要去熙宁殿见几位重要的朝臣,苏尧一提到崔述,倒是叫他想起近来的一件烦心事。
那夜从不开口求情的崔述求他放过白樊素,被他一口回绝,虽知道崔述决计不会闹情绪,再面对崔述的时候,叶霖心中却仍有些在意。
白樊素三番五次挑拨他同苏尧的关系,又叛主同封策勾连在一处,那夜竟还妄想着要刺杀苏尧,叶霖决计是不能容下她的。只是崔述对白樊素用情极深,他多少还是顾及他的情绪,因而白樊素如今仍收押在天牢里,被阿九废掉的胳膊业已包扎起来,只是迟迟没有下令处决。
此番苏尧忽然提起来,叶霖倒是想听听苏尧的意见,因此言简意赅地同苏尧讲了其中利害,便问道:“阿尧以为,该如何处置白樊素?”
听完他的话,苏尧沉默了许久,才翻过身,用一只手撑着头将那人望着,道:“怎么,你碍着崔述的面子不好裁决,便将这烫手山芋丢给我?”
那人闭了闭眼睛一哂,也不辩驳,只等着苏尧继续了。
她本不是什么良善,对白樊素当真是毫无同情怜悯。她苏尧自认为从未做过对不住白樊素的事,那人却在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便满满都是敌意,觊觎她的男人还妄图染指不说,光三番五次地挑拨她同叶霖的关系,苏尧便不能容忍,何况她还曾想要自己的性命……那夜白樊素眼里的明白无误深入骨髓的恨意她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
“依我说,你莫不如遣人将白樊素周身的武功废掉,将她送去江南荒远之地,卖崔述一个人情。”只需那人再不能扰乱威胁她以后的生活便好,也解了崔述心里的一个心结。
叶霖听她这样说,也翻过身,同她四目相对,漆黑的眸子里的惊讶毫不掩饰,道:“你倒是心善。”
“你倒是想错了。如此虽然算是放过了白樊素,只怕她亦放不过自己。”苏尧解释道,“你那时候将她派在相府,我也对她的从前略有耳闻,听说白樊素是以琴舞闻名,想必这两样艺技才情是最为自傲的,如今的境况,她自然是不能抚琴长舞了,想必日后的朝朝暮暮,便也只能在回忆里度过了。这样的活着同死了相比,我更愿见她活着。毕竟最伤人——”
话还没说完,就被叶霖接了过去,“莫过于诛心。”
叶霖看着她耐心地解释,眼前坦坦荡荡将内心阴暗摊在他面前的人却是渐渐同记忆里的她重叠起来,那时候他在朝处理棘手的事情,下朝后怏怏不乐地说给她听,她也是这样,折中地给了他一个法子,却道,这世间,最伤人莫过于诛心了。
是,苏尧这样明白如何直击弱点,诛心,是他犯了错,才惹得她不告而别,那便是在诛他的心……
“从前说过的话,你倒记得清楚。”苏尧没想到他会接的如此顺畅,愣了片刻反应到许是叶霖的前世里自己也曾说过这样的话,便不再惊讶,只笑笑说道。又见叶霖脸色微沉,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不快的事,苏尧心里一动,探身过去正色道:“阿霖,前世我们到底是如何了,每每问你你都不说肯说,叫我这心里一直没个底……”
苏尧猝不及防地抛出这个问题,竟是将叶霖猛地问住了,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你一定要知道,才能安心么?”
苏尧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又听那人追问道:“阿尧,你可能答应我,无论前世发生了什么,今生今世你都不许离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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