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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绯织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明明是清茶,可茶面上覆了一层粉色的花瓣便有些像桃花茶了。苏绯织抬头看向自己身后的那一树桃花,无风,无雨,却一瓣瓣,一朵朵的离枝而去。苏绯织食指字拇指腹上打着圈圈,时辰一过,他的法术正逐渐失效。
莲生没有回来。苏绯织端着那杯茶看了看终是放下,想着小叶子应当与苏越回了北邙山,便想着找人喝喝酒。他一挥衣袖,君山上便再无一人,只余百余里的桃花在点点星光之中纷纷扬扬。
长安城,暴雨倾盆。时不时一声闷响,或有可怖的闪电撕裂穹顶。
莲生走在空无一人的长街上,周身笼着一层淡淡的光晕,豆大的雨点毫不留情的砸在她的身上,却并未将她打湿分毫。她神色悲伤,目光却又无比空洞,片片粉色的花瓣不知从何处乘风而来,如一只只飞舞的蝴蝶。随着莲生走的每一步,都会有一株桃树在青石板两旁的街道上快速的生根发芽,那些飞舞的花瓣瞧见了枝桠,便打着旋儿围绕上去,开出一簇又一簇的花来。
更漏声短,宴卿忽然被雷声惊醒。他的额头渗出一层薄汗,他微喘了喘,转头去看身边的裴裳。她缩在他的身边,睡的很是安稳。
他方才做了一个梦,梦见君山上的桃花开了,他一身戎装归来,满心急切与欢喜的骑着高大的白马奔向前方的一个背影。是个粉衣白裳的女子,他以为那会是裴裳。然而当那女子回过头来时,他看到的却是莲生的脸。
莲生。想到莲生他不禁披衣起身,笼着外衫走到窗前。雨水重重的砸在窗户上,发出‘啪啪’的声响,是好大的一场雨。毕竟他方才说的话对于一个女子来说还是重了些,他忽然就有些担心,担心莲生会不会还在原地,亦或是没能找到落脚的地方。想到这里,宴卿看了一眼裴裳,又回到床边,将被子替她掖好之后才换上衣衫,撑了把伞,从后门出去冒着大雨往月老祠去了。
不管怎么说,人家都是个姑娘,他还是觉得去看看的好,也好叫自己安心一些。
宴卿撑着伞,加快脚步。雨声哗哗,他迈出们没几步就湿了长靴和衣摆。月老祠与将军府并不远,就隔了两条三拐的大街,宴卿也没有赶到月老祠,而是在朱雀大街上瞧见了莲生。
当然,他最先看见的,是眼前那两排桃花树诡异的景象。虽然很美,却美的妖娆却分外凄美。
他不禁停下步子,而莲生似有感应,也停了下来。
她的眼睫如一双柔弱的蝴蝶,轻轻扇了扇自己的翅膀。她的眼睛忽然有了光泽,她缓缓的转过身,看到那人长身玉立,眉目如旧。撑着伞,修长而又挺拔地站在重重雨幕之中。她动了动唇,却显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微笑。那笑容在她脸上忽的就绽放开来,衬着她苍白的面容刹那间就有了桃李之色。
转眼一生,转身一世。
她提着裙摆,再一次向他奔跑而来。记忆中也曾无数次出现过这样曾经鲜活的画面,他会站在原地张开双臂,等她扑进他的怀中之后将她微微举起,顺势抱着她在空中转上几个圈儿。然而,她却忽然在他面前停下,因为莲生知道,她还是那个莲生,眼前的这个男人却不再是那个谢泱。
莲生站在宴卿面前,微仰着头,端看他如旧的眉眼。她忽然开口问道唤他的名字,唤的是一声:“宴卿。”
宴卿的神色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缓和下来,他以为她现在是清醒的,忙往前跨了一步,将伞泰半的面遮在莲生的头顶。
看到宴卿的反应,莲生终是苦笑了一下,眸中愁绪便如同烟雨蒙蒙之中的扬州。她看着他的眼睛,看到那一双瞳仁映照出她如今的模样,她问道:“我能抱抱你吗?”
这显然是一个无礼而且大胆轻浮的要求,没有哪个女子会一个男人亦或是对一个已有家世的男子投怀送抱。宴卿心中自是嫌恶的,然而当他看向莲生的眼眸,那双眼眸满是悲切与恳求,里面盛着的是绝望而不是欲望。不知为何,他有些动摇了,宴卿看到莲生如今的样子,竟然会有些心疼。这种疼,疼的很微妙,并不是那种撕心裂肺抽筋剥皮的痛,而是如同心上刺了一根针,有些疼,也有些痒。
“我只是想抱抱你。”她微微睁大了眼睛,妄图将他的模样刻在心底,毕竟此时她的眼睛看他的模样已然有些模糊。她说:“他走的时候没能与我说再见,我便再也见不到他了。如今我也要走了,却还是想着若是有朝一日你将我记得了,能好好的道别也是好的。”
她的眼泪顺着面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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