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盛世之景也已差不多,不可能不进反退。
她的问题一出口,明净涵浑身就瞬间僵硬,环着她的手紧握成拳,压抑住心里几乎要喷薄而出的质问。
她果然是为了江山社稷而回来,十几年的情谊,在她心里还比不上这江山社稷。
明净涵死死握拳,到底是舍不得对好不容易才见到的心上人发火,希望微薄的等待早就在不断销蚀着他的极致情绪,如果连时间和思念都不能让他绝望成最彻底的行尸走肉,那得偿所愿的现实更能让他压住所有不和时宜的念头。
他不能让贤贤知道他早就疯狂,更不能让她知道这是他为了逼她回来的一场豪赌。
赌上了江山社稷,赌上了明家数百年的基业,只为她能回来。
他闭了闭眼,压住眼底的涩然,“恩,这些我已经在解决了,应该很快就能得到结果。”
静好也没有太过逼他,毕竟人口经济,这些都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见成果的,她在环着的臂弯里转了个身,看着头顶上换了纹饰的龙帐,难免又有些感慨,“我离开才不过五年,这宫里看着就变了很多,明天也该去看看。”
环着她的手骤然收紧。
明净涵迎着她的视线硬扯出一个笑脸,“贤贤想去看也行,等我上完朝回来就陪你一起去,现在朝中事少,早朝很快就好的……”
“我不去看了,”静好转回身抱住他的腰,整个人更细致地窝在他怀里,那曾经最熟悉的带着温和包容的目光就像将他投入了温热的温泉中,四肢百骸无一不妥帖舒适,“我在长明殿里等你回来。”
我等你回来。
明净涵从来没敢想过日子能过成这样,不再看着沙漏,没有拿来用以麻痹的压抑,最美好的日子就像是细水长流,蜿蜒地漫过他早已干涸得龟裂的心田,在相触的瞬间就难耐地生机勃勃。
他的视线不自觉地就从奏章上移开,转向不过伸臂之距的地方,贤贤正坐在那里,微微皱着眉头在绣着一个荷包,明黄的,只属于他的颜色。
这不过就是因为他之前顺口提了句,说想要个新的荷包。
他细细地打量着她,努力让自己的目光温和得不会造成干扰,掩饰着心里几乎汹涌澎湃到灭顶的喜悦。
就是贤贤,就是贤贤回来了。
只有她才会在认真时不自觉地皱着眉,只有她才会把他随口说的话都放在心上,也只有她,仅仅是坐在他身边,让他在需要时能抬头看一眼,就会觉得心里柔软地几乎可以翱翔。
“陛下,您的墨汁都滴在奏折上了。”
明净涵呆愣了下,直到静好无奈地伸手过来抽走了他手里的笔,才反应过来那句话的意思,他随手就把那本弄脏了的奏折合上放到一侧,把静好快要收回去的手握在了手里,缓缓地摩挲着。
“贤贤,你要休息一下吗?”
如果他之前这么问,静好也许还会点头,但知道某人所谓的休息就是对视和拥抱之后,她真的很难再将这个定义为休息,正想摇头否决,食指尖的新伤口突然被按了下,一滴圆润的水珠随着凝结出来。
明净涵显然也感受到了不同的触感,他低头看了一会,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喉结明显地上下移动着,褪去了血丝的眼中几番挣扎,终于低头把那滴血舔到了嘴里。
“贤贤,我绝对不能再看着你受一点的伤,就算是为了我也不可以。”
近日上朝,群臣们都感受到了陛下的好心情,又想到宫中传出来的消息说最近淑妃娘娘居然都是在长明殿过的夜,当下就福至心灵的秒懂了。
陛下,总算是知了个中的些许滋味啊。
不过选中的为何是淑妃?
淑妃这位份,还是看在淑妃娘家的父兄都在沙场上为国捐躯,她本人又体弱,无多少战斗力,才在陛下松了口让人进宫时封的,各位大臣能达成共识,为的就是帮自家女儿占掉一个高位名额,减少一个日后的宿敌。
可这情形逆转得厉害啊。
奏报的大臣分心想着其他的事,语速越来越慢,座上的陛下终于忍不住端了茶盏扔在他脚边,表示着自己毫无余额的耐心。
静好在明净涵起身时就醒了,听着走到帐外的人轻手轻脚地带着宫人离去的声音,她也就领了好意窝在柔软的床褥间,闭了眼接着睡回笼觉。
但这到底不能如愿,一个宫人在明净涵走后就低着头快步进来,站在帐外微提了音量,“娘娘,太后娘娘有请,说故人重逢,岂能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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