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旺富感觉是自己赢了,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开始的比赛,他身体后仰手肘撑在背后,掀起一边嘴角瞄赵易故意搓他的火,赵易连个眼神都不想给这二百五,坚决不与他对视。
赵易时刻留意院门外,他精神紧绷一直处于备战状态,想他们该是快来了,比熊孩子更熊的生物是什么,答曰——熊孩子的父母,这类人脸皮无敌,天生具备一幅混帐脾气,最善偏私枉法,姑息养奸。接下来必是场硬仗,他需做足了准备。
赵易蹲在磨刀石前,想若是他没及时回来,被那伙小子破门闯入,这屋里人和狗的下场,后来无论过去多久,他想起来仍是一阵后怕心悸。赵易撩水冲开刀面锈污,拇指摸过打磨后泛起利光的刃口暗觉满意,他走出院门,转身合上门扉,望屋中久久一眼,兄妹二人握住兔子前爪,扮小兔子说话,附带抖爪的动作。
宝金:“我白我好乖,我叫小乖。”
旺富弄个尖细的小声音,“我白得夜里也能认清楚,会发光,我叫小发。”
呃,叫小光岂不是更好,赵易看着二人手中凌空飞腿,蹬踹得快要散架的小兔子,想,这两人是天然黑吧。
赵易左手拿镰刀右手执菜刀站定在门楣下,有些事是没法说理的,他盯住幽幽黑夜尽头,为背后的土坯房屋劈开一方天地。
如若此时房子着火,浓烟腾空火舌狂舞,执刀人脸不那么白手不一直哆嗦眼神再凶残几分,那么,此地日后必成一方魔头成名之所。
确如赵易所料,被打的娃回家后迅速告他一状,他们嚷嚷说赵贵银扮脏东西吓人还拿恁粗的棍子打他们,那些娃见自家爹在屋里磨盘似的转,寻趁手的家伙,以为是要去给自己出气,凑上前帮忙挑最粗最扎人的武器。
岂料下一瞬棍子就落回自己身上,这可比赵贵银打得疼多了,当下被打得扑出去丈远,而后卯足力气惨叫。
这些娃家中长辈白天在众人面前闹了个没脸,一屋人差点背上偷蛋的贼名声,想到一会儿还要拿家里鸡蛋赔与许树东,臭小子还敢杵跟前仰着张脏脸哇哇叫唤,他们有的直接就两嘴巴子扇过去。
戴山是唯一没挨家里人打骂的,这家人疼儿子出了名没底限。之前赵贵银疯狗似的只追他,抽他屁股抽了一路,后面直接拿棍尖捅他,害他屁股腚上现在爬满青紫印痕,他何曾受过这等欺负,非要他爹打断赵家二小子手脚不可。
戴山爹握紧一双铁拳拔腿向外冲,赵二家的贱种子莫不是疯了,敢惹他戴家人。戴山娘赶忙拦住男人把白天的事说了一遍,戴山爹这才歇下心思,仍是恨恨不解气,朝赵二家方向骂道“操蛋玩意儿、小畜生……”
戴山趴在炕上听见“诬赖赵二家”、“说是贼喊捉贼”的内容正慌乱着,张氏责骂村里时常在戴山周围出现的那几个小子,说他们是糞窖底下钻进钻出的蛆——脑袋尖,想出这等损人主意,连累自家儿子,一点没觉着他们儿子才是万恶之源。
于是,赵易未等来气势汹汹寻仇的,却间歇听见村里几家男娃的哭嚎,他心下诧异,想难道事情有变,这许久还没人上门来闹,应该不会来了吧。他人慢慢松懈下来,身体往后靠,湿透的衣衫在门板上印出一块黑乎乎的湿印子。
赵易将藏在树林子里的东西分三趟送进厨房,旺富趴在窗口看他手上拎着一回比一回多的东西,眼睛瞪得溜圆,心中直念叨着“完了,完了,居然偷这么多回来,等人找上门非打杀了他们不可,弟弟果然是变笨了,怎么能尽偷好东西。”
宝金也不摸小兔子了,不安的咬手指,盯着大肥兔子和山鸡,问他,“这么多,哪里来的?”
“放心,是我在山里捉的,以后我们家不会再干偷鸡摸狗这种事,谁都不许。”后面这句是瞪着旺富说的。
旺富胸口一堵都没来得及为家里增添了好些东西欣喜,以前弟弟骂得如何难听还不是第一个来抢他带回来的,他故意逗弟弟跑两圈再让他抢走,偶尔还能哄他叫一声大哥,令他满足多过羞耻。
现在天天念叨这些不准这不准那,相比现在,他更喜欢以前有使不完小性子的弟弟,那时勉强还有点可爱的影子。
旺富磨了磨牙没再拿果子吃,贵银已经学会自己找食吃,以后在他面前再也撑不起哥哥的场子,这种事比饿肚子要难受,他朝墙里面翻身侧躺,拿左脚踢一下臃肿的右脚,咬住手背默默呼吸吐气,又突出那一对撑出笔直两线的肩胛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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