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师,您这样逼迫我一个弱女子可真没意思。区区一个蓬莱弟子,要换我和阿草两人的性命或许能够,想换两万人性命,那是白日作梦。”
沈从容浅浅一笑,镇定道:“足矣,我只是用他,保杨夕和薛无间的命。”
媚三娘忽然就火了,一巴掌拍碎了面前的石桌:“凭什么?他杨夕的命,薛无间的命就比我的值钱?”
又是这样,总是这样,一直是这样。
从小到大,从爹妈嫌弃的“又一个”丫头,到蜀山邪修“桃夭老祖”,每逢重要的抉择,她永远是被牺牲的那一个!
沈从容哪管她什么心情,当即直言不讳道:
“因为你死了对死狱没影响,杨夕、薛无间活着却对死狱很重要。”
媚三娘低着头,额发垂下来挡住了表情。忽然阴沉沉一笑:
“沈算师,凭你这句话,我就是杀了他吃肉,都绝不会交给你!”
第二日午时。
昆仑的接应,依然没有影子。炼尸门预定的汇合时间却已经到了。
人心已经隐隐有些浮动,然而大战将至,每个还是守在薛无间安排好的位置上,并没有蠢动。
空中的漩涡转动着,缓缓吐出一只乌金楼船。
三层楼船,上百个房间,没点一盏灯火。
破败的巨帆上黑底白字“炼尸门”!
船头站着一个红衣少女,神态娇憨,举止活泼,几乎不像一个尸修。
低头看见犬霄,便是一声娇叱:“怎么只有你个杂碎,其他人呢?”
楼船从漩涡里只露出半截,并不像杨夕他们预料的那样落下来。扛着强大的离心之力,就那么悬浮在出口。
杨夕缩在犬霄背后,见状忽道:“真是艘好船。”
犬霄却在看见少女之后,猛然变了脸色:“不好。”
“怎么?”
“这女人跟我不对付。巴不得弄死我,之前计划只怕不行。”
杨夕看一眼那红衣少女,一把匕首横到犬霄脖子上,道:
“先试试。”
犬霄于是微微侧了身,把自己的状况暴露得更清楚一点,做出一副苦笑神情:“红泪师姐,我们没用,在地下杀怪,没想到里头还有活人,被捉住了。”
船头上,那叫红泪的少女居高临下,露出了一个极微妙的表情。
“哦?只有你被捉住了?”
犬霄做出一副惶恐姿态,刚要开口,杨夕却匕首一压,抢先发声:“二十个尸修,不小心弄死了八个,剩下的全在我们手上。想要他们活命,就拿你的楼船来换!”
犬霄抽口气,小声道:“昨天明明不是这样说的……”
“嘘,昨儿我不是没见着船么——”杨夕一把捂住犬霄的嘴,她自认把人数编得有零有整,还是挺像真的。却不料,名唤“红泪”的女修忽然娇叱一声,义正言辞的指责起来:
“犬霄!你居然伙同这不知哪里冒出来的敌人,企图染指师门‘阴灵船’,早知你是个柔奸成性,见利忘义的阴险之徒。却万想不到你能做到如此程度,如今看来,那没现身的二十名弟子只怕早已被你加害!”
杨夕一惊:“这么聪明?”
犬霄苦笑:“真不是,她这是编排罪名想弄死我!”
果然,那女修根本不等杨夕答话,也不等犬霄辩驳。抬手从空中祭出一只黑幡令旗,拨转间光华闪闪:“今日,我就替师父清理门户了!”
杨夕被这说搞死同门就搞死同门的阵势,惊了一下:“卧槽,多大仇?”
犬霄回以眼神,里面清清楚楚三个字——“你懂的。”
杨夕还真是不懂,她加入的第一个门派就是昆仑。昆仑不敢说绝对的团结友爱,但也绝不会存在如吃饭喝水一样的互相阴害,最起码的底线是山门之内见血受罚,杀人偿命。
其实按杨夕原来的想法,这已经很放任了,毕竟斗殴什么的都是不管。山门外也无人追查。
但她哪里见过,许多山门之中,师父弄死弟子,内门弄死外门,元婴弄死金丹,掌门的儿子弄死天资优秀的孤儿,都是每时每刻在发生,从不会有人去主持公道,明面上默许的日常事件。甚至有那地位低的弟子死了,还会冒出一群人指责“不长眼色,不识时务”,却称赞那杀人者“实力高强”。
说到底,修仙者中弱肉强食远比凡人更胜,越大门派越是如此。
昆仑,真的是一个异类,一处庇护后来人的乌托邦。
“红泪”少女挥动令旗,那“阴灵船”首上一座雕像,忽然射出一道白光,朝着犬霄的方向,当头劈下。
杨夕见势不妙,在船首雕像张口时便一把按住犬霄脑袋,横扑在地上。就势翻滚,躲开了这一击。
身后一声炸响,伴随着熏人的尘土弥漫。
红泪一见杨夕竟然救了犬霄性命,整个人错愕非常,随即惊呼道:“犬霄!你竟然真叛了!”
杨夕按住犬霄脑袋,从地上爬起来,神情凶狠:“杀了她!”
当先一招“天罗绞杀阵——缠”,隔空百米,缠向漩涡中的阴灵船。
伴随杨夕一声大喊,四周密布的洞口,如群蚁出巢般,涌出上千死狱凶徒。从空中看去,如黑色海流,乌麻麻一片全是人头。
红泪尖叫着在船首下意识后退一步,“不好!师兄,他们好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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