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极细的红色滚边,镶出了两根23.5cm*5cm的长条。
条身上都有红字,古老的甲骨文。
一个是“刀”,一个是“水”。
一万三特意转了角度去看,哪怕从背后看,看到的也不是两个字的反字,不管哪个方向,看到的都是一样的。
它没有形状,像平面,又像立体,紧挨着,竖起,并立水中。
而在它的周身,绕着一圈……
一万三喃喃:“好像一只凤凰啊。”
是像一只凤凰,虽然只是血液在水中化开的形状,首尾相衔,鸡*头,燕颌,蛇颈,麟身,龟背,像孔雀一样长的拖尾,总觉得它有眼睛,狭长,微阖,神态安详。
曹严华屏住呼吸,用钩子把盛了骨灰盒的桶勾了出来,水波荡漾,凤凰和竹简的形状却并不散乱,反而随着水纹微微游动。
曹严华盯着骨灰盒看,没有那张狰狞的脸了,也不再有让人猝不及防的骤然凸起,那只是一个普通的陶瓷骨灰盒,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它包裹了一层浑然一体的莹白色珍珠质。
一万三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
木代问罗韧:“这样就可以了吗?保险吗?”
保险吗?这样的话谁都不敢说,但是,至少比他们自己胡乱琢磨的所谓金木水火土的阵法要靠谱的多了。
罗韧拿出手机,调出照相功能,对焦,轻轻揿下。
咔嚓一声,那只凤凰安详的姿态就出现在了手机屏幕上,凤目狭长而微阖,像是轻浅的笑。
***
聘婷再一次脱离了凶简的困扰,一万三也完整拿回了父亲的骨灰。
有种功德圆满全身而退的味道。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似乎也找不到什么理由继续再搀和凶简的事情,更何况,也没有人再接收到来自凤凰鸾扣的讯息。
于无声中,每个人都心照不宣地达成了一致。
就这样吧。
***
第二天,木代难得醒的早,打开窗户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有人比她起的更早。
曹严华。
他正吭哧吭哧绕着酒吧外围跑步,两步一喘,到后来,简直是在扶着墙挪步子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一天不练,手生脚慢,两天不练,功夫丢一半,曹严华的确是好些天没练了。
一万三也在,拎着张板凳坐在门口,在磨刀石上磨着什么。
看不大清,木代忽然想到什么,赶紧从前头换下的衣服里找出那个微型的望远镜,凑上去仔细看。
是那个骑凤的仙人,因为是被一万三敲掉的,底座不平整,一万三正往磨刀石上洒了水,想把下头磨平。
磨这个干嘛呢?
曹严华像辆散了架的老车,哼哼哈哈地又挪过来,帮她把这个问题给问了:“三三兄,你磨这个干嘛啊?”
一万三没理他,低头还是吭哧吭哧一阵劲磨,磨刀石上一条条的道道,水一冲就不见了。
三三兄,你磨这个干嘛啊?
其实他想磨来摆着。
但是又觉得,好像还是用布包起来,深深的,深深的藏进看不见的角落里才好。
不管了,先磨好再说吧。
木代慢慢地把望远镜转了个方向。
罗韧在干嘛呢?
他住的不远,但是房间是背向这头的,只能看得见关上的窗户。
起床了吗?
木代撑住窗沿,不甘心似的俯了一下身,有什么贴在胸口,温润的。
她促黠心起,拿出口哨送到嘴边,吹了一声。
悠长的,嘹亮的号子,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张叔从酒吧里跑出来,望了一圈才锁定她这个肇事者:“小老板娘,你要命啊,边上还有人在睡觉呢,会被人骂的。”
岂止是在睡觉,这里游客很多,大多数人都是睡到自然醒的。
木代有做了坏事的侥幸,做着鬼脸把哨子又送进领口,无意间一瞥眼,忽然愣了一下,旋即又笑。
罗韧推开窗户了。
他好像刚醒,困倦的样子,睡袍的口敞着,露出古铜色的结实胸肌。
木代刷的拿起望远镜,对准,看的目不转睛。
过了会,镜筒慢慢上移。
罗韧当然是发现她了,一脸的无奈,过了会口型示意她等一下,转身离开。
干嘛呢?木代好奇。
不多久,罗韧又出现了,拿了个画本,示意她看。
纸上写了七个字:“早上好啊,女朋友。”
好想回他话,但是一时找不到纸笔……
是得赶紧再买个手机了。
罗韧又翻到第二页。
上头写:“想看过来看!”
翻完了,毫不客气关窗,只留下镂花的窗玻璃对着她。
木代笑起来,嘴里却不服气似的嘟嚷了句:“稀罕吗。”
她回到书桌边,弯腰打开电脑,点出网页之后在搜索栏输入“新款手机”几个字,鼠标刚移到搜索,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停住了。
过了会,她拖了椅子过来坐下,一个字一个字地把输入的字符删除。
代表字符输入位的竖线一直在跳,提示她在空白栏输入搜索内容。
木代重新输入了四个字。
双重人格。
她看了很久,然后,回车确认。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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