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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翁刻意提高了音量,宴会厅里的大部分人都听到了,当然,这也是他的目的。白沉朝一翁笑了笑,他完全没有被冒犯的意思,反而显得十分通情达理,“我明白,这件事确实是我们的疏忽,我和闲会尽量给元老院一个交代。”
“感谢您的理解。”哪怕白沉表现得再配合,一翁都丝毫不敢放松警惕,他深知这个男人的可怕。
“不过在这之前,你不介意我和枢打个招呼吧?”白沉问道。
“当然,元老院会耐心等待。”一翁谨慎万分,他不想留下任何把柄被白沉抓住。
白沉小声在绯樱闲的耳边交代了几句,闲频频点头,不愧是叔叔,元老院的人根本在叔叔的面前翻不起什么浪花。
嘱咐完,白沉就走到了枢的身边。他本来就是全场的焦点,再加上一个枢,众人的目光简直快把他们戳成筛子了,不过两人都不是惧怕这种气氛的人,倒是苦了枢身后的那些年轻贵族,这种阵仗还真是可怕,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能在这种压力下还镇定自若的人……让他们不佩服都不行了。
“枢,感谢你来参加宴会。”
“这是我的荣幸。”玖兰枢笑容不变,他朝白沉举了举杯,从礼仪到态度无一不妥。
“虽然很想和你多聊几句,但……只要身处这个位置,总是会有数不清的麻烦上门。”白沉的眼神有几分无奈。
玖兰枢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他的眼神是温柔的,乍看之下,就好像非常担忧白沉,可白沉知道,这不过是假象。他多少有些可以理解玖兰枢的心境,恐怕对方真的是个温柔的人,只是对方活得太久了,就连那份温柔也染上了岁月的残酷。越是看透人情的冷暖,越是无法融于这个世界。
“枢,我只对你说一句话……”白沉凑近了玖兰枢的耳畔,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隔绝了自己的声音,只让枢一个人听到。
“你不需要与这个世界为敌,玖兰家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不论你拥有怎样的身份。”
玖兰枢的瞳孔猛地骤缩,即使是他,内心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震撼,当然,并不是感动或者其他,而是他完全没有料到白沉会说这样的话。
“期待和你下次的见面,枢……”白沉没有再继续对玖兰枢咬耳朵,而是光明正大的说出了下一句话,“我会等你的答案。”
白沉说完,就离开了枢的身边,转而走向了一翁他们。他完全没有理会只听到最后一句话的贵族们会作何反应,事实上,贵族们全都疯了,他们绞尽脑汁的思考着白沉刚刚到底对玖兰枢说了些什么,就连一条和蓝堂英这些年轻的贵族们也没能免俗。
期待下次的会面?会等答案?这难道是预示着玖兰家的长辈和小辈们要合作了吗?玖兰枢会重新回到玖兰家吗?假如玖兰枢和玖兰李土握手言和的话……玖兰家的势力又有谁可以抵挡?
“枢大人,刚刚白大人和你说了些什么?”蓝堂英问道。
超直球!一条和支葵他们都有些佩服蓝堂英了,起码他们是不敢直接开口问的。
“只是让我有空的话,可以经常回玖兰家坐坐。”玖兰枢并没有说出真相,被摆了一道,不愧是把李土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男人,刚刚的那番交谈,恐怕有不少人都怀疑他和玖兰家已经和解了,就算没有,至少玖兰家也表现出了单方面的善意。他虽然现在和元老院是合作关系,可是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元老院今后是否愿意继续提供协助,这一点就很难说了。
仅凭一句话……就能起到这样的效果,玖兰白这个男人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枢,你没事吧?”一条有些担忧的问道。
“我没事。”玖兰枢笑了笑,“可能只是有些累了。”
枢竟然会说这种话……一条若有所思,玖兰白……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
那个被杀死的元老院成员叫做雾司,绯樱闲为了让宴会能够继续进行下去,把尸体搬到了另一个房间。
随意移动尸体虽然太草率了,但是这个处理很明智,不管凶手到底是谁,把事件的影响力降到最低无疑是非常正确的。
但是……这样的话就太无趣了……所以白沉特意让绯樱闲把尸体又搬回了案发的位置。因为是毒杀,尸体上没什么血,并没有弄脏地毯。
众人看到这一幕,全都倒抽了一口冷气,玖兰家到底想做些什么?难道不该息事宁人吗?这么大张旗鼓……莫非是已经找到了凶手?
一翁也有同样的疑惑,他深深的蹙起了眉,开始回想起之前的每一个经过,确定不会被任何人找到证据后,他才勉强冷静了一些。不得不说,和白沉作对真的很考验心脏能力。
“诸位,在今天的宴会上出现这种惨剧,我感到很悲伤。”白沉伸出手,轻轻抚上了尸体的眼帘。
白沉的表情很平静,他没有刻意表现出悲伤,但是他让死者闭上双眼的动作却是近乎虔诚和温柔的。
“一翁,虽然他是你的同伴,但是我注意到了,你们似乎并不为他的死亡感到悲伤,甚至……没有任何人为他阖上双眼。”
这……众人这才意识到刚刚那个细节代表了什么,不少贵族开始小声交谈起来,对于这起毒杀事件也有了新的猜测。
一翁心里咒骂了一句,不愧是玖兰白,不过他已经不是以前的他了,这种程度的刁难,他早就料到了,一翁面色不变,他立刻单膝跪地道:“白大人,案发至今,我们根本无法接/触到尸体,疑虑和焦急的心情胜过了所有的一切,请您谅解。”
漂亮!看来这些年,一翁果然还是有长进的,本来这个计划就非常不错,在宴会上杀掉自己的对手,引起众人对玖兰家的猜测,不论最后是否找到凶手,至少大部分贵族都会对他们心存忌惮和戒备,运气好的话,还能拉拢一大批激进派,可谓是一石三鸟,只可惜一翁选错了对手。
“我理解你们的心情。”白沉缓缓开口道:“我也不希望有人毫无意义的死去,我会找到凶手的。”
“大人您已经有眉目了吗?”一翁佯装出激动的样子。
“只是做个简单的推理罢了。”白沉不徐不慢的分析道:“大多数的谋杀事件,都可以用最简单的反向推理法,即这个人死去的话,得益最大的人是谁?”
一翁闻言,心下一沉,白沉没有给一翁反驳的机会,而是继续说道:“我刚刚稍稍调查了一下在元老院之中,雾司似乎是保守派的首领,如果他死了,元老院就是激进派的一言堂了。”
“外加要是死在纯血种的宴会上,也可以模糊众人的焦点,甚至让大家对纯血种心生猜忌……”
“而在这之中,获利最多的人就是……”白沉说到这里,加重了语气,“以一翁你为首的,激进派的元老院成员。”
什么?!一条有些震惊,如果是爷爷的话,说不定真的会做出这种事!其他一些贵族们也骚/动了起来,一翁知道不能让事态发展下去,他立刻辩解道:“从逻辑上来判断,确实是这样没错,但如果是像您这样能够考虑到一切的人呢?”
一翁迅速掩去了眼底充满野心的光芒,他低下头,装出恭敬的样子,“或许也有人像大人一样想到了这一切,为了嫁祸元老院,才演了这样一出戏。”
“呵。”白沉低低的笑了起来,“你说得没错,那个杀死雾司的人之所以那么有恃无恐,就是因为他充满了自信,他认为没有人能找到证据,最终我和你也只能像这样互相猜忌……”
“不仅如此,在场的所有人也只能看着我们互相猜忌,然后通过自己的猜忌得出一个无法验证的结论。”白沉有些感慨地说道:“真是有趣,只要埋下怀疑的种子,就能得到自身想要的一切,为此不惜杀死了自己的同胞,权利……对于那个人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
“我啊……讨厌这样。”白沉轻轻垂下了眼帘,“永无止尽的追寻丑陋的欲/望……永远没有满足的那一天,自身堕/落的同时,还要不断牺牲身边的同伴……这样的生活,你真的觉得快乐吗?”
那是很平淡的眼神,但是一翁却觉得浑身上下都被看透了!这不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但是却每次都让他颤栗不已。一翁稳住了心神,他皱眉道:“大人,我不知道您在说些什么,元老院上下都非常希望抓到凶手。”
“是吗?”白沉笑了,那是异常温柔的笑容,但是却令人透不过气来,“我也是那么想的,其实想要抓住凶手很简单,不过正因为那个方法太简单了,所以才让大家都忽略了。”
“只要吸血就好了啊。”白沉加深了唇边的笑容,“纯血种能够通过血液,读取他人的记忆,就算是已经死去的人也一样,还有什么比吸血更快速的方法呢?”
“不可能!”
“不行!”一翁和李土同时叫出了声,碍于身份,一翁只能让李土先发言。
“叔叔,你疯了吗?这个人可是中了毒,如果你吸了他的血,你也会中毒的!”李土的态度非常坚决。
“是啊,叔叔,没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更何况……”绯樱闲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出了口,“就算您读取了他的记忆又如何?元老院根本不会相信你说的话。”
黄梨什么都没有说,他是静静的看着白沉,目光十分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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