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跟琳琅坐在汽车后座上,风璞玉安分地坐着,眼观鼻鼻观心地坐了半天,终于按捺不住地转头看向旁边的姐姐,想要说上两句话。旁边的女孩子低低垂着颈子,发丝挡住小半张脸只能看到紧绷的唇线,两只手紧握成拳放在并拢的双腿膝盖上,因为用力而指关节都发白。
脑海里闪现过奶茶店琳琅的奇怪表现,风璞玉扑向前面座椅后背,张口想要叫爸爸,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牢牢捂住了他的嘴,一股子腥甜气味在呼吸间氤氲开——琳琅流血了!
风璞玉瞪大眼,抬手要把捂住自己嘴巴的手扯开,琳琅这时自己放开了手。风璞玉扭头,对上琳琅面无表情的脸。
紧接着琳琅在纸抽里抽了一张纸,递到风璞玉面前。风璞玉呆呆地接过,看着琳琅拿手指点了点她自己的唇,他这才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去擦嘴。看到擦完嘴后的白色纸巾上那斑斑点点血迹,风璞玉只觉得脑子轰隆一声,他猛地转头看向琳琅,却只对上了一个后脑勺。
风璞玉:总觉得姐姐哪里坏掉了……
手掌掌心肯定被自己抠的破烂,但是没有办法,琳琅必须保持自己的意识无比清醒,因为她不敢让琳琳或者狼狼其中任何一个出现在家人面前,因为不管是哪一个出现了,可能造成的后果她都难以收拾——琳琳对于爸爸有着出乎琳琅意料的巨大歉疚和深重畏惧,而狼狼对于风璞玉则有着仅次于梁以菱的强烈恶感与杀意。
看样子必须住校了。不然这样一次一次经受刺激,琳琅总有一天会控制不住琳琳和狼狼。
这种失控的感觉是重生以后才会有的,琳琅转头看向车窗外迅速倒退的模糊风景,她知道自己似乎陷入了死牛角尖,却又不知怎么走出来。
爸爸在车里放了首歌,女声轻柔。看着前面男人打着方向盘,琳琅恍惚间脑海里浮现出几行句子来。
I don't hold back because I'm afraid to fail.
I am only afraid of failing you.
I don't worry about being disappointed.
My fear is of being a disappointment.
琳琅家在二楼,风爸爸停好车,便带着一双儿女上楼。
走在前面的父亲推开家门的时候,饭菜的暖香从室内飘出,缭绕呼吸间,更有亲昵呼唤声传来,本该让人轻松的气氛,琳琅却整个人紧绷的像下一刻就会断了的弦。
风妈妈是很果敢干练的人,性子强硬然而五官却是截然不同的温婉,现在风妈妈只是在县医院做护士,再过两年,她会辞去工作自己做医药生意。一边摘下围裙,一边叫着自己的女儿,风妈妈眉眼无比柔和。
琳琅努力想要朝迎过来的母亲微笑,然而在风妈妈有些担忧的视线里,她知道自己失败了。
想笑,笑不出来。
姥姥也在,这个矮小干瘦的老太太头发染的乌黑,正拉着风璞玉的手东问西问,看见琳琅后也招呼了一声,琳琅张口想要应一声,注意到姥姥的眼神没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琳琅就重新闭上了嘴巴,只觉得眼睛干涩。姥姥向来是这样,她以前曾经恶毒的想,为什么去世的不是姥姥而要是奶奶。
想哭,哭不出来。
饭菜端上了桌,琳琅规规矩矩地坐在沙发上,面对丰盛饭菜,感觉自己像是在做客,在风爸爸风妈妈给她夹了两筷子菜叫她尝尝的时候,这种感觉尤其强烈。
看着琳琅埋头吃饭,老人有些不满,她絮絮叨叨地抱怨琳琅见了她面也不知道叫一声真是没眼力劲儿一点儿也不懂事……
琳琅安安静静地吃饭,她咬一口馒头,再夹一筷子菜放进嘴里,慢慢咀嚼,然后吞咽下去,再低头喝一碗粥,机械地重复这这个动作,直到肩膀被拍了下,筷子啪嗒一声从手指间掉了下去。
“琳琳,你姥姥跟你说话呢。”风妈妈柔声道。
有些茫然地愣了楞,琳琅转头,眨了眨眼,视线里妈妈的唇一开一合。然而脑海里琳琳和狼狼的喊叫让琳琅什么也听不清楚,甚至琳琳和狼狼的声音重合到了一起也让她听不清楚。琳琅惶恐起来,她张张嘴,想说话,却不知道说什么好,甚至她在张口说话的时候有流泪的冲动,她只好闭上嘴。
不想说话,一说话就会掉眼泪。
这不对劲。
琳琅知道自己现在很不对劲。
脑海里有记忆碎片翻卷沸腾,琳琅拒绝去看清楚那些记忆,她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真好,什么都看不见了。
在这被称作家的屋子里,风琳琅被母亲骂过,被父亲打过,被弟弟冷眼相对过,更是不止一次地自残过。她本能地拒绝进入这间屋子,其实是出于一种自我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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