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头翻翻,只是此刻却有些装模作样聊以打发时间,碰触到一句她曾备注过的话,满足是快乐,不满是期待。恰当的满足感才能提供幸福的可能性。
这句话,过了许多年,还是一击即中她的心扉。
她现在跟其森在一起很满足,不满是期待其森能跟她待他一样的对她。恰当的满足感,是此刻她与他正一起睡在一张床上,虽然互不打扰稀少交流,但是画面很美,场面温馨,而这个人,他在她身边,只有一个臂弯的距离。
以寻侧首扫了其森一眼,只看到他宽厚的背,她稍稍起身,伸长脖子见他正玩手机,不禁想起一句话来,世界上最大的距离,就是我在你面前,而你却在玩手机。
冷战似乎无可避免,他最擅长做样子,想起在父兄面前,他与她扮演蒹葭情深情意绵绵,人后却冰冷的令人发指,她背脊突然凉了一下,有些颓然,究其原因,她却不知道如何去解释那种感觉,似乎她自己都不是十分通透,当初为什么要同意跟他结婚,连她自己都不确定的事,怎么去说服其森?
而且,这个人是头捉摸不定的狮子,强傲又锐利无比。
可是即使开始并不愉快,但为什么不能够去追寻过程的快乐,以及未来的幸福?有什么理由不可以,有什么理由去阻扰。芸芸众生,她只是渺渺一个,正是因为渺渺一个,才如芸芸众生这般,有着普天下人最普通却又最奢侈的希冀,那便是与他一起幸福的老去。
她看着其森宽阔温厚的背,有点茫然。空调房的暖气不时呼呼一声。吭哧吭哧的像是行将就木。她撩了一下发丝,细细听,在这间隙的哼哧哼哧声中,其森的手指偶尔触动手机屏幕带来的细微声响,让她心中一顿。
不好用嘴巴表达的话,是否可以用手机来传达,她不能跟其森就这样下去,一个误会起初有可能是一个裂痕,之后有可能崩裂成深渊,眼见她与其森关系渐渐浓厚亲密起来,不能因为初衷的不明不白,就断送一个幸福美好的未来。这一切,不能前功尽弃。也不是她的作风。
就在她绞尽脑汁怎么去编辑一封看上去逻辑清晰词条优美毫无漏洞的完美短信时,其森却接起了电话。
只一声“喂”。以寻便听到了电话那头的女声温柔娇嗲,带着一点虚弱的柔媚。是她从未听过的。如果只是个女人也便作罢,她可以装傻充愣不予计较,但是其森接了电话,起身走出了房间。以寻盯着他的背影,征愣许久,竟也忘了提醒他穿着睡袍出去冷的话,瞠目的看着其森走出了房间,带好房门。
有什么话,不可以当着她的面说?
以寻心中打了个激灵,如何措辞编辑完美短信的话,全部被好奇心所代替。她手绞着被子,摩挲着,轻咬下唇,而后笑自己疑神疑鬼。可是她现在与其森莫名其妙的状态,她又不由自主胡思乱想。
她知道其森一定有她不知道的过去,也许......
脑中一个不好的念头如电光闪现,以寻的心沉下去,只见到心碎的渣渣。再也浮不起快乐涟漪,干脆躺好睡觉,明天再去想。其实其森也只出去一会儿,都不够喝杯茶,但却让以寻煎熬了许久,心情跌宕起伏思绪辗转万千,她嘲笑自己,阖目。
其森挂完电话,见以寻已闭眼睡着,便和衣躺下,默默勾画她的脸许久,她的脸那么沉静温柔,她的唇饱满红润,其森的眼溶着不知所以的深沉与悲凉,而后冷寒了一下,扭转头,滑动手机,翻开来电记录,把刚刚的那条记录删除,爬了爬头发,有点烦躁不堪,像是暴/乱的狮子,想把以寻给拎起来好好审讯一顿,想把她拎起来揍她的屁股......他握了握拳,终于睡了下去。
过后几天,他们小夫妻又继续默契的扮演琴瑟和鸣,拜访计家亲友,以寻累的直不起腰来,想起亲戚话中无不是称喜道贺或羡慕,以寻心中突突的升起一层冰凉的寒气。
这几天的气氛还算和融,虽然是表面上的功夫,但其实以寻心里多少清楚,也摸着点其森的脾气,他在等她主动开口,以寻也不是小气的人,有些事情当时心里过不了,憋着气,很快便也烟消云散,但一想到其森接了个陌生女人的电话,神神秘秘的背着她说,她心中终究咽不下这口气,以寻咬唇,眼睛湿漉迷蒙,欲言欲止的看着其森,其森盯着门前的那颗老柳树,眼神有点空。
今日天气尚好,蓝澄澄的天像一汪倒扣的蓝色的海水,下午便回雪园了,这是回雪园之前的绝佳时机,乘着之前扮演的模范夫妻的余温尚在,以寻在脑中过了几秒,润了润唇,鼓起勇气说:“其森,我有事想跟你谈谈。”
其森这才回神,漫不经心的说:“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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