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受贿,故长泰帝方点他学差。不过,若无元春封妃,长泰帝再过几年也想不起这位工部员外郎。
长泰帝道:“沿海发生海啸,只怕倭寇也有此灾,很有可能再来掠夺。”
此话直对卫若兰而言,卫若兰恭敬地道:“既如此,陛下须得命人快马加鞭传旨给平安州节度使,令其严加防范才是。”
平安州位于京城之南,江南之北,南来北往走旱路者都从此处穿过,州城虽不在海边,但却辖管近海一带的县城村落,州城附近常有匪徒出没,沿海常受倭寇之害。故此,名为平安州,实则从来都不是平安之地。
长泰帝冷笑道:“但凡有一点见识就该明白这个道理,何须朕派人提点?一群尸位素餐者,自掌管平安州以来,半点实事未做,一味伸手索取粮饷。朕旧年就发给平安州不少火铳炸药等物,令其善加利用,结果倒好,他们竟然将之搁置着,任由匪徒出没,倭寇骚扰!朕欲升了平安州节度使,另行安排将领,太上皇却不同意。”
卫若兰恍然大悟,原来长泰帝又和太上皇在朝中发生了争执,这一年不知怎么了,原本颐养天年的太上皇忽然又开始上朝,主管国事。
长泰帝纵使恼怒异常,依旧心系百姓,问卫若兰道:“你有一个朋友在平安州从军?”
卫若兰回道:“正是柳湘莲。他武艺高强,又侠肝义胆,不到一年的工夫,斩杀了不少匪徒和倭寇,已经升到从六品了,手底下管了不少兵。”
长泰帝沉吟片刻,道:“你写信跟他说一声,叫他联络几个勋贵出身的武官一起在上峰跟前提起倭寇再来掠夺等事,为了不打草惊蛇,引起太上皇的疑心,叫柳湘莲用心料理,上头自有人想办法命他掌管此事,也会暗中相助。”
卫若兰听了,连忙遵旨,当下便即修书一封,长泰帝命人快马加鞭送去平安州,另外又私下派人通知自己安插在平安州的人手,务必免除百姓之危难。
料理完,长泰帝道:“再这么下去,平安州几时能得平安?”
他长叹一声,面上却不见一丝沮丧,转而对卫若兰道:“你那几个弟子武功学得怎么样了?能否独当一面?”
卫若兰道:“已有小成。”
长泰帝听了,道:“好,等你休沐,叫上几个一等侍卫里的好手,和你那些弟子比一比武功,若是侍卫们赢了,你就继续带着他们教导他们几年,若是他们赢了,年下就想办法送进龙禁尉中,等你明年出京后朕才放心。”
卫若兰笑道:“陛下放心,那些孩子虽只练至小成,但以一敌十却是轻而易举。”他传授那些弟子的都是高深武功,这是本朝不曾见过的,内力既深,气力必长,且耳聪目明。
长泰帝心下不信,改了先前的主意,传召姜华进宫与侍卫笔试。
姜华是卫若兰诸位弟子中功夫最低的一个,到底是自小娇生惯养了些,学武不如师兄们刻苦,即使如此,他一上场就赤手空拳地赢了龙禁尉副统领。
长泰帝龙颜大悦,见他无一败绩,当即命人重赏,又赏五品龙禁尉一职。
姜华喜出望外,忙来叩谢隆恩,将所得之物转呈卫若兰,卫若兰没收,和他一起再次叩谢长泰帝。姜华踌躇片刻,恳请去给皇后请安,长泰帝允了,不料皇后待他甚是冷淡,淡淡地道:“既然陛下恩宠,那么你就好生当差。”
虽不是初见皇后,但头一回这样说话,又离得这么近,姜华满口答应。
见皇后气度雍容,举止悠闲,摆设更是处处透着雅致和大气,姜华略略放心,心想祖母和母亲猜测不对,姑母应该确实如人所言,一直养尊处优。
等他走后,宫娥道:“娘娘何苦如此。”
皇后闻言一笑,懒懒地道:“没什么要紧,以前怎么着,往后依旧怎么着。”
不管怎样,姜华很得长泰帝看重,长泰帝也开始安排那十二名少年,根据他们的性情本事,直接赏五品龙禁尉之职,但有的在御前当差,有的安排他们教导其他心腹侍卫。此时此刻,十二人才知道养生堂幕后的恩公是当今圣人,惊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但得知真相后,对长泰帝愈加忠心,誓死保护长泰帝。
姜华得赏放在明面上,那十二人未曾比武,旁人都不知道他们的本事,只道长泰帝宠信卫若兰,故此爱屋及乌,重用他的那些弟子。
一时之间,许多人家都登门拜访卫若兰,意图拜师学艺,博个出身。
卫若兰啼笑皆非,好容易才一一婉拒。
黛玉得知后,明白卫若兰明年离京已成定局,不然长泰帝不会将卫若兰的徒弟安排在自己的身边。她倒是不在意是否奔波劳累,横竖她已确定随卫若兰一起上任,故此趁着打点嫁妆时,慢慢收拾书籍字画等物。
迎春出阁之日近在眼前,整个荣国府张灯结彩,忙忙碌碌。
转眼便是四月初五,一早起来,不少人来给迎春添妆。
晒妆时,来客都吃了一惊,约有四五万两银子的东西,其中连同聘礼一起,虽说不如黛玉之母贾敏出嫁时的盛景,但这样的嫁妆在京城里也是数一数二的了。
嫁妆铺设在保宁侯府,保宁侯夫人也很欢喜。
次日迎亲,两家热闹非凡。
心知诸姊妹命运的黛玉最替迎春欢喜,不管如何,姊妹们总算有一个脱离原先的悲苦命运了,扭头见宝玉哭成了泪人,黛玉又是好笑,又觉可叹,走过去道:“你这是作什么?大舅母和二嫂子都没你哭得这般厉害。”
宝玉抽抽噎噎地道:“我心里不舍,好好的姊妹,今儿起就是别人家的了,等闲见不着一面,云妹妹又打点行李,也要离开。”
黛玉低声道:“你又糊涂了,难道云妹妹不离开才好?”
宝玉想起这一二年来祖母和母亲的争论,自己心里都不喜欢,无奈不敢反驳,不禁幽幽一叹,一面拭泪,一面道:“自然不是。只是千里迢迢的,云妹妹在那里说亲出嫁,怕是比二姐姐更难再见一面,也不知是什么样的人家,配不配得云妹妹。”
黛玉笑道:“难为你想到这里。”
等宴席已毕,诸客皆散,黛玉方将自己所知的葛家之事告诉宝玉。
宝玉犹未来得及叹息,就见湘云打扮齐整地走过来,含泪道:“二哥哥,今儿我就要回家了,明儿一早启程。山高路远,不知几时才得相见,你可得记着我,常来书信才好。眼瞅着天热了,这一个月做了好些活计,留给二哥哥做个念想儿。”
湘云说完,翠缕已递上一个大红绸面白绫里子的夹包袱,宝玉抱在怀里,忍不住滚滚落泪,哽咽道:“怎么这么急?不能再缓两天?”
湘云摇摇头,史家仆妇自定吉日,哪有她言语的余地?
她看了宝玉一眼,又看向黛玉,道:“林姐姐,这些年你的好我都记着,原是我从前不懂事,好容易明白谁好了,偏又该走了。等我走了,姐姐劝着二哥哥,别叫他太伤心了,年下老爷就回来了,还得查问功课呢。”
黛玉叹道:“你放心。”
湘云又往各处拜别,袖着黛玉从册子里拆下来有关葛家的字纸,带着翠缕和丫鬟仆妇出了荣国府,次日乘船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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