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受不住刀力,一下被赵翼劈在来左胳膊之上。
拓跋宏迅疾打马退了好几个马身,微眯眼将赵翼盯了许久,眼神全非恼恨,却是灼灼燃烧炽烈的热意。他回到后方营帐,令收兵退了五里。赵翼见此,也不命人再追,便直接入了城。
此番作战,苍玄士兵士气大涨,但赵翼心中明了,拓跋宏是暂避锋芒,实则并无太大损益;经此一战,在云中、朔方援军来之前,怕是再无正面迎敌之力。
是夜渔阳郡守与赵翼设了个简单的接风宴,赵翼一行的到来,实让低迷疲累来许久的渔阳士兵和百姓,焕发了许多新的希望与精神。
再过两日,韩石一行直接从渔阳南部北上而来后,赵翼带人亲从渔阳城东南门将其接入了城中,其间与鲜卑围城的小部分军力又是一场厮杀。
渔阳乃北方重要关隘,触目更为大气苍凉。赵翼素日来,每晚最多便是在城楼之上远望,远处便是平原山川,其中驻扎着鲜卑骑兵,往内则是渔阳城,在战事里多了许多惶恐的压抑,但那些酒店林肆、市坊民居,却也是如他所见过的许多城一样,满是普通人的生活气息,普通而又强盛的生活气息。
其实,有时候“气”这种东西还真是直接、简单而又明了。安宁和乐繁荣的城,便会热热闹闹,一派繁盛,总有一股强大而又鲜活的欣欣向荣的气息,也许就是尘世的味道,而这经着战事的城,便透着一股苍凉的沉寂。大概,观气者,还是须立高。
当赵翼每每感受到这种东西之时,他心中便忍不住生出一种守护的责任感。
他想到,离京那日,李彧与他说,若是他回京,便告诉他一个很大的秘密,他想,是不是等他回京,李彧要告诉他的,便是他会接受他?除了这个,他也想不出有什么秘密,李彧会那副神情告诉他了。
只是,当身处此时此地,倒真有些身不由己;战场上的倏忽之间,谁也说不准。他想,若是李彧接受他,为了李彧,他是不是便不会再涉此险境。好像大概也是不能的。就像有些东西,已经成了他成为他自己的一部分,就像他所负的责任感,若他逃避,便也不再是他了,这样的他,又如何能被李彧所接受。
有些事情,终是避不过的,就像人,终是无法逃避自己一样。
过了近半月,赵翼收到楚仪传来的消息。他终不负所托,说服了匈奴和胡羌退兵,驻守朔方、云中骑兵已往渔阳而来,其中还有数千胡羌扮作的骑兵。待援军到时,定可击退鲜卑。
赵翼倒有些佩服楚仪的手段来,其不仅说服了匈奴和胡羌退兵,竟还拉拢了胡羌的骑兵来击鲜卑。三日后,援军便赶到了渔阳。
却说李彧在宫中,总是觉得心烦气躁的厉害。他总有不太好的感觉,但他得沉住气。如今赵翼、尹放、楚仪,皆不在他身边,没人与他商策,他觉得自己倒真像个孤家寡人般。
有时候,只能等待,什么都不能做,倒比什么都难受。晚上,他每每将小李亨抱在怀里,摸着他的小脑瓜,给他念书听时,不由自主便会走神。小李亨便会用自己胖乎乎的小手拉住李彧的手轻轻地摇晃,用他那稚嫩的担忧的眼神看着他。他便会有些心软地摸摸他的小脑袋。
直到那天,渔阳传来赵翼在战场上失踪的消息,李彧只觉得心里咯噔一下,眼前漆黑一片。
那时已是赵翼出征一月十天之后,那时李彧身子已显,孕期反应大得厉害,食欲不振,吃点啥便要吐出来。青州一带传来的灾情也不太乐观,他也没心思将张景召入宫来看,日日心里压着事,便日渐消瘦了下去。直到传来赵翼在战场上失踪的消息,李彧整个人便有些撑不住了。
李彧本就身子底弱,一个多月的身子又是没怀稳的时候,日日挂心的事太多,赵翼失踪这最后一根稻草,终让他有些绷不住来。李彧缓过神来时,只觉身下冰滑一片,他用食指抹了抹,却是鲜红的血迹,一时他心底,更是沉到了谷底,又像放入了万年冰窖中一般。
张景被匆忙请入宫中,他与李彧把了脉,脸色有些沉重,微微摇了摇头,“陛下忧思过重,又怀胎不稳,腹中胎儿已不保。但还望陛下保重,好好调养身体,不要落下病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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