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或是数月的历练,以及寒家推脱的态度,寒向荣听从父母之言连前来探病都不曾的行为,早已经让她心里凉了下来,只不过没有彻底死心罢了。
夏南天反倒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抬手在她脑袋上轻轻的摸了两下:“我的芍药长大了,见事明白,爹爹只有高兴的份儿。”
夏芍药便将那副愁肠换了笑颜,还调皮的眨眨眼睛,“若是二表哥能硬拧着姑姑姑夫要跟我在一起,我大约就不会将东西送回去了。爹爹你说,我是不是有点坏呢?竟然想着教表哥跟姑姑姑父对着干,只护着我一个呢。”
夏南天倒被她逗笑了,拿手指点她的额头:“你没听说过无商不奸啊?若是你太好了,不肯学坏一点,爹爹就更不放心了。”到时候只怕要被别人吞的骨头渣都不剩了呢。
到底还是希望女儿能够硬气一些,独当一面,不被别人摆布,脚下的路才能走的顺畅。
只父女两个就寒家之事了结了,可夏芍药的婚事却真正让夏南天犯起愁来。
自来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自己起不了身,总不能让夏芍药自己个给自己张罗吧?哪有姑娘家请了媒人上门给自己说亲的?这也太惊世骇俗了些。
传出去只怕要被媒人吓跑。
若是没有与寒家这回事,倒好让夏南星出面帮忙张罗,但恐怕有此一事,寒家恐恼了夏家,这事却不好再请夏南星出面了。
夏南天愁的都快睡不着了,没想到夏芍药却在他面前打包票:“爹爹再没可愁的,你闺女生的花容月貌,又家财万贯,想招个上门女婿有多难?!等我将人给你带了来,你等着喝喜酒就行!”
夏芍药的婚事如今就是夏家头一桩大事,她如今连那点小儿女的绮思都没有了,索性当一桩生意来看。能谈的拢便作了这桩买卖,谈不拢就换一家试试。
心里这样想着,面上连一丝羞意也没有了,只当尽快完成老父的愿望一般。
夏芍药在静心斋里言辞铿锵,向夏南天打了包票,才出了静心斋的门就犯起愁来。
洛阳倒是少年郎一抓一大把,可真要寻个合适的人招赘,却非一时之功。
愁归愁,家里的事情跟花圃的事情却不得不打理。最近这些日子事忙,她都有小半月未去花圃了,吩咐了去套车,她回房便换了一身窄袖长衫,将头上钗环都去了,只用个嵌红宝的冠子束着,带着素娥便往城外花圃里去了。
洛阳城里,做各色买卖的都有。只吃着种花这碗饭的人家怕也有数百户人家,排得上名号的也就那么几家,其余花农略过不提。
夏芍药一路坐着马车都将家里的事情翻来覆地的想了又想,生恐在自己手里有什么岔子。她年纪小,又是独自操持着家里的生意,等到了夏家花圃,还想着与夏家交好的吴家老太太要过寿了,好送两盆芍药进去当贺礼的。
夏家花圃说是花圃,其实却是个占地颇大的庄子,只里面不种庄稼,只各种精心培育着各色芍药花。才进得庄子,下了马车便有老管事夏正平迎了上来问好,又问起夏南天的身体:“老爷这些日子身上可大好了?”
老管事夏正平是夏南天身边跟大的小厮,一辈子忠心耿耿,如今拖家带口替夏南天看着这花圃,管些人口,育花之事。
“前些日子一场凶险,这才松快了,我才往这里来了。”
主仆二人正说着花,便有买花的上门,庄子里养的小厮各抱了一盆花出来,往停在大门口的马车上装,中间一人身高腿长,比旁人高了一个头去,虽着粗布衣衫,但瞧着就不似别的小厮小心翼翼,似抱着命根子一般,他反显出随意来。
但就算瞧着随意,那花盆在他手里也稳稳当当,不似要掉下来的样子。
夏芍药便奇怪:“平叔,添新人了?这一个我怎的没瞧见过?”
夏正平打眼一瞧,就笑了出来:“姑娘可是忙忘了,这一个不就是你三个月前去报国寺替老爷祈福,路上救回来的人吗?当时下着大雨,到了庄上,城里来报老爷病的急,你就将人丢在这儿走了,将养了许久才好了,又不愿意离开,说是没活路了,我就做主将他留下来了。一向在后面的,今儿前面人手不够,想是被拉到前面来当差了。”
夏芍药隐约似记得有这么回事,目光不由闪了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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