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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疆的冬季虽然无雪,但湿冷寒潮仍令人倍感不适,尤其像高珩这种落下长年病根的,每到冬季,便是最难熬的时候。这些年高珩体内的余毒一直未能肃清,咳血之症逐年加重,他心中明白,这个冬天过后,微儿很可能便要独自一人面对这片冰火人间了。
阮祠微敏感地觉察到父亲的心事,除了对他更加尽心尽力地照顾之外,却无一点办法,苦闷之极时她便常常去找苏莲房,两个人闲聊些有的无的,倒也能换得一时舒心。来找苏莲房的期间,她见过几次苏莲房口中的“敏姑姑”,其实即便没人告诉,她也一定能从一堆村妇中将她认出,只因这个女子的气质实在出类拔萃,难以遮掩。
对,是气质,而不是相貌。
倒不是说敏姑姑就长相不佳,论相貌,敏姑姑非但不差,反而很美。宛转蛾眉、秀容修颈,虽不施粉黛,一张标准的鹅蛋脸粉白细腻,檀口朱唇,实非寻常村妇可比,但当她站在众人面前,人们首先注意到的既不是那细腻的玉脂肌肤,也不是那鲜红的诱人红唇,而是她周身所散发出的一股令人俯仰的气势:她的背脊永远挺直如劲竹,即使做着粗糙的农活也不肯屈就;她的眼神永远不卑不亢静若止水,哪怕身处的环境如何恶劣艰难;她的步子永远只有标准的一尺三寸,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这是一个尊贵到骨子里的女子,即便沦落凡尘,也无法刻意改变血液中的那份高贵。
阿爹,记得您曾和我描述过世家大族养在闺中的豪门贵女,怕是就如敏姑姑这般罢?仅是一个躲藏在边陲小村里的敏姑姑就有这种气派,外面的世界定然比书中所写、比您给我描述的还要精彩,我的娘亲……您也曾略微提到过,她气质殊胜,令人见之忘俗……
敏姑姑对阮祠微时不时过来串个门既不排斥也不欢迎,见面不过点头一笑,便该干什么干什么一句废话都不多说。刚开始阮祠微还稍稍有些失望,时日一长对她了解加深后便明白这只是她性子使然,并非刻意冷落,如此便也放下心来,经常有意无意与她套套近乎,哪怕只是聊一句家长里短,耳畔听着敏姑姑温和柔雅的声音,总感觉自己内心深处一个孤寂已久的角落也悄悄温暖了起来。
敏姑姑对这个经常来找苏莲房的聊天的少年也有一种无法言明的感觉,聪明人都能看出来,与其说阮祠微回回都是来找苏莲房的,准确讲倒不如说多半是找她的。起先她还以为阮祠微是动了少年心性,细心观察过后才发现少年眼神中流露出的并非爱恋而是孺慕,她隐隐知晓阮祠微自幼与父亲相依为命,缺乏母亲的关怀,看来这孩子是在自己身上找到了母亲的影子……他的母亲又是怎样的一个女子,竟能让他把自己和素未谋面的母亲联想到一起呢?不过这个问题也只是想想而已,她并不会挂念在心。
这一日吃过午饭,天空开始下起冰冷的小雨,阮祠微将火盆烧得旺旺的,和高珩一起围坐在一边烤得脸上身上都热烘烘的,父女俩像往常一样就经史子集、天文地理等一个考一个答。今日两人在谈及十二孝图时说到“噬指痛心”这个典故,内容讲的是一位圣贤年少时因家境贫困经常上山砍柴,有一天他在外打柴时突然觉得心口疼痛难忍,知道母亲在呼唤自己,便背着柴速速返回家中,跪问缘故,母亲说:“有客人忽然来访,我咬手指盼你归来。”
高珩对这个天资聪颖的女儿一向很有信心,但今日却不知为何,阮祠微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几个回答也明显驴唇不对马嘴,这多半是有心事了。
“微儿,累了就暂时歇一歇罢。”高珩中断接下来的提问。
“……阿爹,微儿今日表现不佳,请阿爹责罚。”阮祠微知晓自己表现不佳,面对阿爹的体贴有丝愧疚。
“咳咳……无碍。”高珩侧卧在竹床上,将头部放低。
“是……”眼见阿爹似是准备歇息了,阮祠微欲言又止,内心纠结。
静默良久,忽听高珩语气轻缓地说道:“微儿怕是想问你娘亲的事罢?”
阮祠微闻言心中一惊,正欲否认,却突然觉得,如果不抓住这次机会询问有关母亲的事迹,以后恐再无机会。
“是。”
她定下心语气平静。
高珩虽然眼盲,但一颗七巧玲珑心未曾损减一分,平时阮祠微早出门一瞬或晚归家一刻的原因,即便不说,他都能结合观察猜出个□□分,比如前几个月有一日阮祠微子时才归,身上满是山林潮土的气息,心情也有几分轻快,他躺在床上静静睡着,鼻内嗅到一股苦涩难闻的气味——那是毒物的味道,在那毒物之外掺杂了另一种令人精神一爽的清香——那是碧雪丹的香气。阮祠微回来后草草梳洗一番便直接倒在床上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自那之后过了不到四五天,村子里人人都在对一件事议论不止,这件事的真相除了当事人之外无人得知具体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却已猜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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