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重。郑丞相明摆着就是想让五大营自相残杀。郑君琰又不笨,剩下的三个大营不去动。正郑丞相也不敢指挥三大营入京城夺宫。
一来,五大营本是魏城的手下,临场作乱的可能性高。只是碍于如今单独被隔开,不敢轻举妄动。二来,郑丞相麾下的五万大军虽是忠心不二,但是作战素质不能和三个大营联手相比。
而郑君琰利用两大营的骑兵,先是冲破了防守在外围的郑家亲卫军。然后从福安老街迂回侧包了叛军。再派出神机营渗入乾清门,利用淬了毒的羽箭和火铳攻击黑甲铁骑。与守门的军官打了一场里应外合的防御战。虽不能阻止靖王大军。但是缓解了安定城门之危。
这时候,前方又传来消息:安定城门形势危急。守军死伤大半,只剩下虎贲将军林建还在带领人马与叛军厮杀。安定城门监军是给事中严中珞。他派人传来消息:劝陛下召回虎贲将军,以保存现有兵力。
邱浩然一听,立马红了眼。严中珞是他的门生,居然在这个节骨眼退缩。开口骂道:“你回去告诉严中珞:拿出他平时上书弹劾陛下不怕死的胆量来。一个叛军跨过皇门,拿他是问!”缓了缓气,又道:“告诉他们,打赢了就可以回来!”
这是句废话。正是打不赢才求救。却没人笑得出来。
过了不久,前方传来消息:由郑君琰指挥的,从福安老街包抄过来的神机营和仆射营赶走了在乾清门的叛军。靖王主力换置到了安定城楼。虎贲将军战死,现在是四品御前侍卫孙维带军守门,暂时稳住了前线的局面。
众人这才稍微松了口气。但是太阳已经向着西山而下。聪明人都明白,也就意味着离决战不远了。
“只怕傍晚有变数!”邱浩然叹息一声:“靖王没那个耐心等到夜晚的!正好这季节挂的是向皇宫的大风!”
所有人也都想到了一条:从西直门上往皇城里射流星飞矢。火攻皇城!而且,郑丞相只要压制住了五大营,立即会增援靖王!
“一直都在刮南风?!”孟禄忽然变了脸色:“那到了晚上,岂不是要火烧皇城了?!”
“今日南风是钦天监的人汇报的……对了,钦天监的总管是谁?”
邱浩然忽然想到这个。钦天监平常负责预报京城的天气水文。多数是为了皇家祭祀而出来活动,所以不是什么显眼的官职。大多数人,甚至都不晓得这个地方:“他是不是靖王的人?”
罗文龙摇了摇头:“是郑大人的人。”
众人彼此看了一眼。忽然面上都有喜色。
夕阳的余辉,懒洋洋地照在千年古城之内。而城外的西山像一条绵延起伏,逶迤而行的巨蛇伏在天子脚下。
站在乾清门前,郑君琰先是目送落日从金黄色变成火红。然后跃动着向着西山下沉沉而去。然后转视军旗——猎猎作响的军旗飘,渐渐停止了飘扬。风停了,只是意味着下一场风即将到来。
身边的将士都一言不发。整整两日,他们先是跟着郑大人从仆射营,神机营中出生入死,逃过了西南大军的围困。然后鏖战长安城头,损失了无数的弟兄,也斩杀了无数的叛军。
等到靖王攻城之际。郑君琰一声令下,一股部队分作两股,一队继续从正面进攻。另一部勒马回旋。疾行三十里,饶了大半个京城。从福安老街侧围包抄而来。如今才打到了安定城门下。
郑君琰却在此刻停止了夹攻——
站在他身边的是钦天监司范之焕,二人也是旧交。此刻相见,不是坐在浑天仪下喝酒猜拳,而是目睹着面前的屠杀——虎贲将军阵亡,孙维带领剩下的几百御前侍卫全力抵抗。他们也是到了弹尽粮绝的地步。偏偏陛下了命令:战死,或者胜利。不准撤回皇宫一步!
申时已过。眼见皇城之上的火烧云已染得半天通红。
“还有多久?”郑君琰稍稍不耐烦。
这些御前侍卫,是他的部下。就算笃定了不会伤及自身的元气,只是付出的代价也不能太多。
“大人。稍安勿躁。风马上就要变了。”范之焕站在他的身边,看着这位年仅十八岁的少年侍卫——一身血污,黑发飞扬,俊美如修罗一般。黑得深不见底的瞳仁紧紧盯着一面旗帜。
少年风采本已是盖世独绝。更难能可贵的是:这份常人没有的胆量,计谋,当真是国士无双……难怪连自家的女儿,都一天到晚魂不守舍地惦记着郑大人,郑大人。
一阵哨风卷地而过,吹得印“陈”字的旗帜哗哗直响。殿檐下的马对空长长嘶鸣一声——风变向了。
郑君琰这才露出一丝笑意。
只是这笑意昙花一现,接下来,他冷冷对着左右道:“传我的命令,所有羽箭浸油点火,由神机营护卫仆射营——拿下安定城门!”
顷刻之间,帝都成了一座不夜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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