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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元九月初旬,萧氏的命案逐渐尘埃落定,基本已无翻案的可能。萧丞相在朝中声称自己身患重病,需要时日休养,皇上念在他辅佐国事多年且苦功甚大的份上,便允了他回萧府安心养病。
皇后在宫中也不再经常出面,说是要在椒房殿中日夜为生父抄写经书祈福,皇上听后很快便抬手一挥,把皇后至今一直把持不放的协理六宫之权在转眼间就移交给了贤妃。
皇后萧氏本是个像吕后般善于控权的人,协理的事宜从不曾地轻易给过其他妃子,受宠如熙妃也是苦苦央求了皇上很久都没得到,这一次又因着她有孕更不能得到,倒是平白无故地便宜贤妃了。
上个月沈家长女贵为元妃,太后的势力水涨船高,在大势所趋之下,元妃娘娘生父因为审查萧司马大将军有功,被皇上在朝堂上亲口下旨特封为了延和郡王,其府上未出阁小姐皆为翁主,年俸禄为六百石,一时风光无比。
萧家的势力在朝中遭受到严重打压,无人敢为其说话。沈江徐三家通过此次案子大肆清洗了一遍萧家稳固的势力,另一方面,皇上青睐有加的年轻贤人志士逐渐一个个登上风云舞台,一时之间朝廷上天子的座下多了很多生疏的面孔。
而下臣在私下间也对于皇上加封太后亲眷、元妃生父为郡王的事情议论纷纭,很多人都说虽然沈太师是替皇上肃清萧家势力的主权者,可那个位置不论谁来坐都是可以出色胜任的,就为此而加封爵位未免太过不妥。
另一些人则认为沈姓是卫朝开国四大姓氏,太后自先帝仙逝以后就一直替卫家把持朝政,直到皇上掌权后才从垂帘听政的位置上退居下来,这一回皇上还任用了如此多的沈氏族人彻查了萧家,沈家不得郡王,又有哪个家族可以得此殊荣?
皇上听到这些话以后,只是淡然一笑,没有发表任何看法,这下让人更加揣摩不透他的心思。
当圣旨下发以后,沈淑昭有了翁主的身份以后,她的婚嫁事情自然就不再是全凭大夫人一手做主了,在旁人的眼里,她算是半只脚跨进了可以当嫡妻的大门了,还可以有朝堂俸禄可拿,这让京城后院的那些个无依无靠的庶出小姐们纷纷眼红不已。
沈府的阮氏在深院里心心盼望着女儿回宫,可久不见人归,无奈之下只有去寄望于大夫人,求她能够托人去宫里问问小女什么时候回来。其实大夫人也想知道沈淑昭到底什么时候回府,只是这在期望回来的目的上,她和阮氏是截然不同的。
在此之后,大夫人时常差人送信来宫里询问,然而得到的都是不明白沈淑昭何时准确回府的消息。
大夫人也只好感慨,沈淑昭这个精明的丫头自从攀上了太后的龙门以后,是真的不同于往日了。于是她开始对阮氏的生活留心起来,见到用度简陋的情况也很快命人补上来,不给沈淑昭回府后落下一点口舌的机会。
同时太后的永寿殿比之前是热闹了不止一倍,前来讨好的妃嫔络绎不绝。这一天里,在众妃在每日按时晨昏定省以后,太后单独留下了元妃沈庄昭,并让女御长唤来了一直在内阁候着的沈淑昭,让她们都一齐过来伺候。
沈淑昭进来以后见到陪在太后身边满头珠翠的沈庄昭,她微微一笑,恭敬地向对面的人福了个身,“臣女拜见元妃娘娘。”
沈庄昭闻言,抬头,略微惊讶,“妹妹为何今日还留在宫内?”说完话后她也并未让沈淑昭起来,转头款款起身喂了太后一块酥糕,将老祖宗伺候好了后,才对一直半跪着的沈淑昭说道:“妹妹怎还跪着?你我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拘束,上前坐下吧。”
然后她身旁站着的大宫女玉萱立即为沈淑昭搬来小椅,沈淑昭不动声色的起身坐下,太后发话道:“你二妹是因为伺候哀家舒心,所以哀家才舍不得让她回去,这样一来,也好让她多留在宫中陪伴你,你觉得呢?”
沈庄昭唇畔微染起清浅的笑意,如风如素,“妾身没有想到太后竟如此疼爱二妹,连她回府都推至了九月,妾身为妹妹感到喜悦。妾身才刚初入宫闱,太后为了妾不感到寂寞孤单而让二妹久留,真是多谢太后体贴了。”
太后回言:“你是哀家最宠爱的孩子,这些本就是应该做的,何来谢礼之举。”
得到太后的亲口承认,沈庄昭淡笑不语,她在和太后言谈甚欢后故作不经意地扫了沈淑昭一眼,却见她面上毫无表情,于是也就不再去多看她了,其实沈庄昭也就是想让她尝尝当初在沈府时她们面对沈淑昭和老夫人时究竟是怎样的心情。
大夫人曾经说过二姑娘最会的就是讨好老人,来到皇宫后更是果不其然,太后都对这个二妹宠爱有加,不舍得离开。
当她陷入沉思后,沈淑昭此时在一旁眨了眨羽睫,好似无辜地开口问道:“元妃娘娘是后宫的妃嫔,有九龙天子在身侧陪伴着,怎么会感到寂寞呢?”
“这……”沈庄昭顿感尴尬,一瞬间将先前的话全都咽了下去。既已提到了此事,太后也顺势在旁边询问她道:“这几日皇上可曾来过你的承乾宫?”
沈庄昭神色不宁地垂下目光,“没有,皇上这几天……都没有来过。”
太后叹了一声,“皇上近来忙于北单于的事,所以甚少踏入后宫半步,偶尔几次来也只是去了熙妃那里作伴,难为你和陈柔妃这两个刚进宫的孩子了。”
“太后,妾身并不觉得有何难为,”沈庄昭羞涩地摇了摇头,曼声说道:“皇上始终要以国事为重才对,而且皇上也并非不关心妾身,他怕妾身寂寞还差人送来一只异域的波斯猫来供妾身打发时辰,所以妾身不怨在宫内等待的日子。更何况熙妃有孕在身,皇上多陪她一段时间也无妨。”
她提到熙妃有孕时,太后同沈淑昭意味深长地对视一眼,然后沉着冷静地回道:“庄昭,你以后都不必担心熙妃会怀有身孕的事。”
沈庄昭眸里写满了疑惑,“妾身不解,太后此话是何意思?”
太后没有接着说下去,此沈淑昭就开口了,只见她的神色间尽是不以为然,对面前这个懵然未知的人儿解释,“那是因为熙妃娘娘她——根本不会有孕。”
沈庄昭见她将话说得如此冷静,当下没反应过来只是震惊地一愣,后来她很快反应过来话里的意思,于是隐隐地感到不安,莫非这句话的意思是……“熙妃她不可能诞下皇子吗?”沈庄昭小心翼翼试探着问。
太后立刻冰冷回言:“她以前不会,以后则更不会。”
这话霎时如一盆冷水般猛然将沈庄昭泼了个清醒透彻,熙妃是皇上多年的风光宠妃,还是徐世家的嫡长女,除皇后外最得势的就是她,如今竟然被太后说注定都不会有孕?太后下的究竟是多大一盘棋!
她埋下头去暗自思量了一番,揣度过去也许发生过的事,心中也渐渐有了一个底,这入宫的第一天就知道了一个深宫的惊天秘密,往后究竟还有多少秘密在等着自己?
高德忠这时来到太后身边,“太后,门外章御医有事禀告。”
“宣他进来。”
“是。”
一个瘦长的人影走了进来,这个章御医甩了一下长袍,半跪下去拱手说道:“参见太后,臣方才在御医院处偶然看到了熙妃娘娘用药的情况,都是一些皇上库里收集来的珍贵补品,从药中臣推测出娘娘腹里的胎儿安康,后来臣再旁敲侧击问过其他为娘娘诊脉过的御医,结论也是如此,所以臣认为她应该能够安稳地度过龙子的前三个月。”
太后冷笑一声,道:“熙妃是数年来宫中唯一有孕的妃子,可不得受皇上好生照顾着吗?你下去吧,还有别的情况及时禀告。”
“臣告辞。”
章御医走了以后,大家都沉默了下去,不等太后开口谁也不敢说话。沈庄昭看了看沈淑昭,沈淑昭无动于衷着,女御长更是把头更低了下去,众人都不再多言一句。
太后捻起放在桌上的佛珠,神情十分僵硬,她的墨瞳里透出了厚重的严肃,一字一句问道:“庄昭,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沈庄昭知道太后是在考验她,想了片刻,她忧心忡忡地抬头回道:“依妾身微见,所以熙妃是想先下手为强,才借假孕的名义想要长久占住皇上。虽然手段低劣,但不得不承认极其有效,如今她恐怕是打算这三个月都牢牢占住皇上不给她人一点机会,想等皇上慢慢淡忘了妾身与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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