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会放弃,只是我思来想去,还是离开晋王府会恰当些。”
王妃双眼蓄泪,也顾不上去擦,只管侧开脸望着别处:“那你让我说什么好呢?”
陆瞻咬着下唇,横着心道:“还请母亲原谅儿子不孝,我想来想去,此事竟是难以周全。”
晋王妃落下眼泪。深吸气后,她说道:“你跟湘姐儿商量过了吗?你问过皇上了吗?”
“跟她说过了,她说听我的。却让我禀过母亲之后再去请奏皇上。”
王妃扶着茶几起身,走到帘栊下停住,而后道:“你要是离开,就得公开身世,你父亲乃带罪入狱,按惯例,子嗣家眷便要依律降爵甚至是削爵。
“那样的话你行起事来将再也没有如今的便利,甚至你曾经经营好的人脉也会离你而去,你或许会连侍卫都没有,你会变得举步维艰,这样,你还怎么替你父亲翻案?”
“这些我都想过,但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留在王府,固然我能拥有许多便利,但这些终究不是我应得的,我也没有资格占用着这个身份为自己谋求便利。
“再说王爷他对我有心结,纵然我能厚着脸皮留下来,谁知道他将来某个时刻又会不会捅出去呢?如此我反而被动了。
“我父亲死后至今已蒙受了许多非言非语,我身为儿子,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往他脸上抹黑,让人议论他还有个如此无耻的儿子。”
王妃在帘下转身,脸上已挂了一脸泪痕。
陆瞻十分不忍看。
这是他记事起就依恋着的母亲,无数个日夜里得她悉心照顾的至亲,这十七年,不,加上前世后来的那七年,前后是二十四年,这二十多年的时光是用无数个温馨的点滴堆积而成的,若是死别,那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但是生离,而且是这种一旦决定便要划清界线的分离,怎能不让人痛入心肺?
“你虽不是我生的,但与亲生的又有什么区别?你生下来不过几天就到了我身边,小时候从没离开过我,直到满十二岁你才单独外出,我早就把你当成了自己的骨肉。
“眼下你说要离开我,真好比是从我心上割了一块下来一般。”
王妃缓慢低沉的声音飘渺得仿佛从极遥远的地方飘过来,陆瞻含泪拜倒,咚咚先磕了几个响头:“是儿子不孝!”
王妃拉起他一只胳膊,隐忍道:“你既然有了决定,母亲当然尊重你。只是湘姐儿说的对,这事我也不能作主。
“你且进宫告诉你皇爷爷——他也该知道真相了,你听他的旨意行事便是。不过眼下秋狝在即,他分不出心来处理你这事,你也先别急,且等这事过了再说。”
“儿子尽听母亲旨意行事。”
陆瞻又磕了个头才爬起来。
王妃望着他,深吸气,又说道:“从前我总想着,若是报不了仇,那么看着你长大,看着你娶妻生子,就像普通人家的母子一样一直到最后,也极好的。
“但事情总是难以让人预料,——也好,天下无不散的筵宴,你如今能冷静行事,说明你长大了,我也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