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楠在沈昱院子里吃的午饭,自从沈昱生病,各房子弟们都会轮流过来串门陪伴,沈昱仅有一个儿子,方两岁,前阵子闹毛病,其妻带着搬到一墙之隔的邻院住一阵,这院子里就空了,但因为大家伙来来去去,却也不显寂寞。
沈家各房子弟情份极深,沈楠虽未成家,但已经帮忙打理家族庶务的他已经深深明白家族意味着什么,沈昱如此,他心下也十分忧急。看到沈昱没吃两口就放下筷子,一顿饭吃的五味杂陈,十分不是滋味地走出来。
门下看到沈栎他们吆喝着出门,知道是要往相国寺,也没阻着他们,看着他们出了门,回房与父母叙了会儿话,便也唤上两个管家,出门去北城,例行去家中开设在北城一片的几家商铺收租去。
既然协管庶务,那自然府里的生意是得看管的,沈家百年积累,已经积攒下庞大家业,除去京外的营生,光是京城内就有十四五间铺子,平均分布在东南西北四面城门之内。
每月中下旬主打对京外的账目,而上旬则过问城内的生意,这已经是雷打不动的差事。
北城大街上这四家,全是连成一线的,做的营生却又不同,得挨个儿地进内。
沈楠先进了绸缎铺,掌柜的迎出来,把账目递上,一面口头上禀报着近来的收支,一面亲手奉上了茶点。沈楠也没急着询问,打开账簿,顺着数字看下来,还未及翻页,就听铺子外头传来慌张的声音:“快,快请大夫!”
先还是几个人的声音,后来铺子里的人都开始奔出去了,沈楠也不能再若无其事,他放下账簿:“怎么回事?”
掌柜的走过来:“有人晕倒在街头,据说是个肿疡病人,这下麻烦了,旁人也不敢动!”
沈楠被“肿疡病人”四字拨动了心弦,并情不自禁地探头往外面看了看,街上已经围起了一圈人,当中有人哭,听起来应是病人的家属,其余便就是张罗着请大夫的声音。
沈楠把账簿放下,大步走出门外,挤开人群到了中间,只见果然是个已骨瘦如柴的老汉,正躺倒在个老妇怀中,双眼半阖,微微吐气,看得出来是晕过之后又已经幽幽苏醒。
“请大夫来不曾?”沈楠看到这情状,不由问起周围人。
“不曾!这大娘说大爷已经病入骨髓,请寻常大夫来也是没有用的。”
围观的群众焦急答话。
沈楠皱眉:“既然已病入骨髓,那为何还要出来?”
那老妇抹了把眼泪,说道:“我们是去南城求医的,上晌去买菜,听人说南城有间医馆来了个神医,有人腹间长了肿块,这神医不过推拿两刻钟,再施加针灸,竟把那肿块医好了。
“我们家也就指着他养家了,我琢磨着怎么着也得带他去看看,万一就真有救呢?谁知道半道上他就没撑住,晕了下来!”
沈楠听完缘故,内心里已不由暗嗤。
这些日子为给沈昱求医,城里城外的大夫沈家都找了个遍,当中固然也有些真本事的,但滥竽充数的也有极多。腹中长出来的肿块,怎么可能凭借推拿加针灸就消除了呢?又不是华佗再世。八成就是出来讹人的。
他说道:“你们家住哪儿?不如我让人送你们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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