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仲春并没有想到这一趟会得到如此震撼的一个秘密。如果晋王所说的是真的——不,他没有道理说谎,任何一个男人,一个高贵的皇子,他绝不会拿自己妻子的名声和子嗣开玩笑——那么陆瞻的身世确实有疑,他居然不是晋王的骨肉!
他定了定心神,想说点什么,随后他猛地想到:“王爷不愿进宫的意思莫非是……”
晋王刚好走到窗户下,挡住了一片光。“如果是你,你会接受这一切吗?”
杜仲春没回答。他不用回答。如果是他,他当然不可能会接受得了,他想也没有任何人能接受得了。
被自己的妻子害死骨肉,被愚弄给别的人养孩子,关键还连世子爵位都给了他,这种事情没有人能接受得了的。那么晋王容不下这个孩子,也就不难理解了。
想到这里,他说道:“既然如此,王爷为何不直接禀奏皇上,请皇上处置呢?”
如果晋王妃敢于这么做,这简直就是自寻死路。只要皇帝知道,查问清楚后绝不可能还有她和陆瞻的生还之机。
而他却选择了向陆瞻下手——他不知道冲着一个自己疼爱了十多年的孩子下手是什么心情,但在自己说出那么多此时必须进宫的理由,而晋王却以这个秘密作为回应之后,难道他还会想不到陆瞻那马失控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晋王看向他:“倘若禀报了皇上,那本王也逃不过治家不严的责罚。你该知道眼下储位未定,不宜生事。”
杜仲春颌首。又道:“敢问王爷又是何时知道此事的呢?”
晋王双手撑着窗台,面向庭院:“却也不是很久。”
“那王爷又是何以确认的呢?”
晋王却没有再答话。
他向来挺拨的身影微躬,贴在窗户强烈的日光里,像棵萎顿的枯树剪影。
杜仲春也明白自己不能深究,便也默然静立着。
片刻,晋王转身回来,望着屋里:“眼下大理寺这边的麻烦,杜先生会替本王解决好的吧?”
杜仲春深揖到底:“此乃在下份内事。”
方才这静默的当口,他就已经在思考对策。他跟随晋王已有多年,这是他当初认准的主家,这类事情往常都是他与其余人在办理,他已然习以为常,所以惯于提前筹谋。
再者,这等惊天秘密,晋王既然说了给他听,一则或可以说是信任他,二则也是让他没有选择余地。
知道了这个秘密,他就只有死心踏地跟着他这一条路可走了,晋王虽然谦和,但也终究是个身在漩涡之中的皇子,从他决定开口相告那刻起,就绝不可能还有容许他带着这个秘密跑路的可能。
“只是宫里这边,在下仍认为王爷该去一趟。”他说道。“无论如何,您不去,只怕会落人口实。”
晋王颔首:“我稍后会去的。”又道:“杜先生从来不曾让本王失望。这份辅佐的恩义,本王绝不相忘。”
“王爷言重!”
……
杜仲春出门后晋王再坐了一阵,随后也起了身。
他下庑廊的当口,晋王妃已经乘车到了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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