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道艰险,我本以为人世间的事大概便是如此,即便有的人可能会活的艰难一些,但与我又有何关系?我终究是那个锦衣玉食、无人敢惹的贵公子,然而谁能想到洛阳城却被魔族围了,围了整整三个月,其间无数惨事……到最后,谁还会理你会是唐家大少呢?”
唐老太爷微微眯眼,眼角偶尔皱纹,带着些自嘲,更多的却是沉痛。
烽火连三月,洛阳城里连传讯的红鹰都被某些强者偷偷宰来吃了,更不要指望哪里还有树皮。魔族在城外奸杀掳掠,零星的人族乱兵在城内因为绝望而疯狂,魔族在渭河两岸到处吃人,洛阳城里人也在吃人,水里随处都是白骨。
哪怕是心志冷硬如他,当年的那些画面,他也不想再做更多的回忆。
当然,他更不想看到那样的画面重新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所以。
“不能乱,是我这辈子最在意的三个字。”
“消灭魔族,我这辈子最想做成的就是这件事情。”
“唐家足够强,有选择的资格,那么在国教和朝廷之间怎么选?”
“我选最强的那边。”
“什么叫做强?除了谁的拳头更大,还在于谁出拳更稳。”
唐老太爷看着陈长生说道:“你的拳头现在还不够大,至于稳,更比你的老师差太多。”
陈长生知道这便是唐老太爷的最终态度,没有对此再发表意见。
“我没有别的话要说了,我只想把他带走,我来汶水本来是要把他接走,而不是想说服唐家改变主意。”
那天在道殿,他也是这般对唐家二爷说的。
只不过唐家二爷不相信他的话,回以无声而嘲讽的笑容。
唐老太爷的眼光比自己的儿子不知道强到哪里去,自然看得出来陈长生说的是真心话。
整件事情就是这么简单,年轻人做事就是这么简单。
唐老太爷想起无数年前和商与寅从洛阳离开的旅途上发生过的那些有趣的事情,沉默了很长时间。
他们那一代人现在差不多都已经死了,即便活着的他与商行舟也已经垂垂老矣,但他们毕竟年轻过。
“我答应你。”唐老太爷看着他说道:“说来,他这时候应该已经出来了。”
……
……
今天的汶水城要比前几天显得热闹很多。
唐家二爷不知被关到了哪里,二房失势,查帐与清洗正在同步进行中,但沿街的商铺已经开启,行人也多了起来。
祠堂前的正街上,这时候更是人声嘈杂,唐家长房的管事与掌柜还有下人们,护着唐夫人等着门外。
忽然,祠堂沉重的木门缓缓开启。
唐三十六从里面走了出来。
就像很多年前他从天书陵里走出来时一样,蓬头垢面,满身灰尘,瘦削了很多,仿佛受了很多苦。
但他的眼神变得更加明亮,神情要比往日平静很多,气质沉稳。
看着自己的儿子,唐夫人的眼睛微湿,强行压抑住情绪,不敢哭出声来。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向人们证明了,他还是以前的那个唐三十六。
不管被关祠堂半年后,他的神情与气质与以往已经有了很多不同。
他对人群问道:“那个老不死的呢?”
……
……
(唐三十六终于出祠堂了,线头君也结婚了,看了一眼婚纱照,新娘子真漂亮,真是令人感到生气啊~祝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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