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焱脸色更红,抿着嘴道:“我喜欢小叔。”
江玄瑾看他一眼,李怀玉嘴角一抽,下意识地把身边这人的胳膊抱紧:“你想干什么?”
“不是你那种喜欢!”江焱微恼,“小叔从小带着我长大,他什么都会,什么都懂,是个很厉害的人!我喜欢他,崇敬他,想变得像他一样!所以……所以你们欺负小叔,我才会口不择言。”
小叔就是他心里的神啊,自己的神被人算计欺骗,他怎么能不气。
怀玉抿唇,问他:“知道错了吗?”
“知……嗝,知道错了。”
“还觉得我飞云宫的面首是靠女人活的吗?”
“不是,他们都很厉害。”江焱看向就梧,“武功很厉害,心胸也很厉害,是了不起的人。”
满意地点点头,怀玉问就梧:“原谅人家吗?”
就梧看了看清弦,低声对她道:“你还跟小孩子计较不成?”
有道理,怀玉一笑,对江焱道:“咱们也两清了。”
“真的吗?”江焱一喜,扭头问江玄瑾,“那侄儿可以继续跟着小叔了吗?小叔已经好几个月没搭理侄儿了……”
“不行。”怀玉伸手抱着江玄瑾,一脸严肃地道,“你小叔已经归我了,没空陪你。”
江焱显然是醉了,一双眼朦朦胧胧的,听了她这话还带了点委屈的雾气,摇摇晃晃地站着,大着舌头道:“怎么能这样……”
江家人的酒量都不太好啊?怀玉轻笑,看着江崇把江焱拎去侧室醒酒,感觉心里一直堵着的一块东西骤然松了。
“你们饿不饿?”她笑着道,“等了这么久了,我饿得很,老太爷请提筷吧。”
江老太爷有点走神,闻声恍然,连忙拿了筷子,夹了第一口菜,其余的人这才敢纷纷动手。
本以为让他们释怀是一件很难的事情,老爷子已经准备好了很多东西,结果三言两语的,面前那姑娘竟真的就不计较了?当初在阴平,她分明是很生气的啊。
很想再问两句,但手里拿着筷子了,老爷子只能沉默用膳,一边嚼着菜一边想,是不是还有什么后招?
李怀玉心情甚好地夹着菜,想跟江玄瑾说话,又顾及江家家训,于是,她伸了脚,很不老实地缠在他的腿上。
江玄瑾身子一僵,皱眉看了她一眼。
老实吃饭,胡闹什么!
怀玉无辜地眨眼:你家吃饭话都不说,好无聊的!
无聊也不能……感觉到这人拿鞋尖轻轻蹭着他的脚踝,江玄瑾脸都青了,怕被旁边的人看出端倪,只能坐直身子一动不动。
旁边这人见状,反而更加大胆,面儿上优雅地吃着饭,桌下的动作却是越来越放肆。
“三弟怎么了?”江深见他不对,放下筷子问了一句,“脸怎么红了?”
江玄瑾也搁筷,放下手去压了这人的腿,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似的道:“无妨,有点热。”
江深点头,继续用膳。李怀玉得意地笑,像偷了油的老鼠,眼睛都亮了。
晚膳过后,管家过来对她道:“君夫人,墨居里已经收拾好了,老太爷的意思是,您还是住回来吧。”
怀玉站在屋檐下,轻笑着问:“你家老太爷是真心喜欢我,还是为江玠着想?”
管家看了一眼庭院里陪着江焱下棋的紫阳君,叹了口气道:“老太爷虽偏爱君上,但做这个决定,真的与君上无关。他性子倔,却也通情达理,知道冤枉了您,想着法子要补偿呢,您去墨居里看看就知道了。”
怀玉想了想,让就梧去跟江玠说一声,自个儿先带着清弦去一趟墨居。
墨居的主楼有上下两层,自从大婚之后,她懒得爬楼,下面这一层便成了卧室,上头一直闲置着。进门看了看,一楼没什么变化,她便爬上了二楼,结果刚抬眼一扫,怀玉就被震住了。
原本装饰清雅的一间屋子,被挂上了许多粉色的纱帘,隔断处还有分外闪亮的琉璃珠串,家具从黄梨木换成了红木,有一个大大的妆台放在床边,妆台上摆了几十件珠宝首饰,发簪步摇花钿,应有尽有。花鸟图的屏风上还挂着很多绣裙,五颜六色的,整个儿就是个女子闺房。
李怀玉看傻了眼,旁边的管家小声道:“老太爷也很喜欢女儿,可惜了府里没出过小姐。这些都是他老人家亲自看着布置的,还瞒着府里的人,一个都没说。”
脑海里禁不住浮现一脸严肃的江老太爷拿着这些粉嫩嫩的东西四处摆放的模样,怀玉打了个寒战,简直是哭笑不得。
她的飞云宫都没这么夸张。
看了看管家期盼的目光,怀玉道:“你回去禀老爷子吧,我很喜欢,谢谢他老人家这么费心思。”
管家一喜,朝她一拱手:“君夫人喜欢就好,那老奴就先告退了。”
颔首看他离开,怀玉勾唇,往粉色的锦缎大床上一坐,还颠了两下。
清弦好笑地道:“您什么时候喜欢这种颜色了?”
“喜不喜欢另说,心意得收下。”她道,“我之前觉得江老太爷很难缠,现在倒是觉得……他也挺可爱的。”
固执归固执,古板归古板,光知错会认这一点,在长辈之中就是很难得的了,长辈大多数都是觉得自己不会错的,就算错了,也会找理由留面子,打死不认。
江玄瑾能长成这样正直的人,江老太爷功不可没。
想了想,怀玉道:“你进宫一趟,帮我做件事。”
清弦点头应下。
于是,在江老爷子坐在庭院里惆怅地看着夕阳的时候,就听见了婴儿咯咯的笑声。
老太爷一愣,问管家:“什么动静?”
管家立马把手张在耳边,认真地听了许久,然后道:“如果老奴没听错,是婴孩的声音,而且越来越近了。”
神色复杂地拍拍他的肩,老太爷指了指面前不远处抱着两个襁褓走过来的江玄瑾和李怀玉。
这还用听?都直接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