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武嵬军骑卒相继围拢过来,内圈之中被包围的匈奴骑兵如蒙大赦,纷纷下马弃兵而降。然而外圈的氐羌骑兵反倒是不管不问,眼见武嵬军骑卒围拢而来,众人连忙下马,各自寻找倒毙在地的匈奴骑兵,抢割其首级,人人争先,生恐落于人后。
雷融驱马上前,招呼着方才阵斩匈奴将领的那名氐羌将佐。那将佐听到熟悉的乡音,却出自于敌军阵营的将领,不由得感到一阵奇怪。二人交谈片刻,那氐羌将领方才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他望着衣甲鲜亮的雷融,不由得暗生一股艳羡之意。
见李延炤纵马驱前,那氐羌将领便下马迎了上去,以手抚胸,躬身为礼:“参狼羌部部帅梁泰,见过将军。将军方才百步穿杨,助在下斩杀贼将,在下还需感谢将军……”
李延炤微微点了点头。他不想对这个部帅太过热情,以免让他忘记他的俘虏身份。他扬鞭指了指割取完首级被武嵬军骑卒勒令站好的参狼羌部众,道:“我既许诺你部攻杀匈奴人后给予奖励,便必不会食言。稍后将你部带来一旁,计下斩级数,我自令士卒回营中取来财帛,按功绩分与众人。”
那梁泰一拱手,心中不安已稍稍退去。正待赞誉李延炤言出必行。却见李延炤又一扬马鞭,指指集中起来的参狼羌部属:“你部且将武器如数上缴,待放你部归去时,我自会还与众人。”
李延炤的话虽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质疑的威压。梁泰转头望向一旁雷融,却见雷融也是望着他默然无语,心中终是明白自己现在尴尬的处境和身份,只得一拱手,恭恭谨谨道:“将军所言甚是,我马上便命族人将兵器交予将军部属……”
李延炤点点头,看着参狼羌部属身后,一个又一个的匈奴骑卒被己方武嵬军骑卒五花大绑押解去一旁。心下微微一笑,念及此番做戏的效果业已达成,便敷衍般地对着梁泰一拱手,随即便催动战马,去往押解匈奴俘虏的那队武嵬军骑卒一侧。
这些虏骑在县中屠戮乡人,毁坏庄田,犯下滔天罪行,早已是县中公敌。此刻押解他们的武嵬军骑卒也是颇不客气地用马鞭刀鞘驱赶着他们。挨打的匈奴骑卒中,稍有不顺从或是怒目相向者,迎来的便是押送骑卒手中的利刃。行出不过短短百余步,后面的道路上,已有十多名匈奴骑卒倒毙的尸体横陈着。李延炤赶至近前,也并未对部下们这种行径做出申斥。毕竟此番虏骑的这种行动,令他也是大为光火。
敌寇已定,而先前拖拖拉拉的各部骑卒也是纷纷聚集到此地。许是不同部属之间传信不够通畅,谢艾所部的数百骑卒几乎是最后方才赶至。望着已被武嵬军收押的百来名匈奴骑卒俘虏,谢军领头的那名骑卒百人将也是大松了一口气。他们这部骑卒往日只是担负大军行止之间的哨骑警戒任务,从不曾参与过骑兵之间的大规模战斗。见这部虏骑已平,便兀自庆幸自己所部不用再与虏贼生死搏杀,脸上便现出一抹略带释然的笑。
见李延炤乘马迎面而来,这百人将也是催马上前,抱拳躬身道:“李长史庙算无遗,果断出击,致有此胜。我部虽奔波数日,却劳而无功,我既为将首,自是愧疚莫名。”
李延炤闻言哈哈大笑两声,随即扬起马鞭,指了指押送俘虏的那一大队武嵬军骑卒,笑道:“将军若是每战争先,算无遗策,早晚也会摊得上如此功劳。”李延炤话语间,将“将军”二字咬得很重,讥讽之意已是异常明显。
谢艾所部这些骑卒,许是经验太过匮乏,也许是将佐临阵避战,在此番围剿这些虏骑的行动之中,委实作用有限得很。要说作用,也有那么一点,就是合围之时,把好了他们所负责的那片区域,致使虏贼不能自那个方向逃窜而已。
那百人将仿佛没有听出来李延炤话中讥讽之意。依旧态度恭谨地抱拳道:“长史所言极是。谢主簿也曾言长史出身骑将,多次叮嘱在下多向长史学习请教,在下日后或有叨扰之时,还望长史恕罪……”
这人的谦恭态度莫名地引起李延炤的好感。他转身望向那百人将,好奇问道:“百人将如何称呼?主簿虽移镇令居。然我与主簿军中将佐甚少交往,故而不知,还望莫怪。”
对方再次微微躬身:“在下姓张,单名一承字。家父便是老军,故无字。区区贱名不足挂齿,长史可随意称呼在下……”
李延炤听这百人将话语谈吐,倒像是念过书的人,便疑惑道:“张百人将谈吐如此儒雅,倒不似军中莽夫。不知曾在何处进学?”
张承腼腆地笑了笑,道:“家父早年随宋督护东赴国难,战殁在长安城下。故武公便将我等战殁将士的幼子召入姑臧书院中进学。因此在下幼年时便也念了些书……”
张承的话又牵引出李延炤对于令居书院的构想,不由得发了会呆,直到张承反复唤了他几次,他方才回过神来,感到自己失态,忙不迭地向张承道歉赔罪。
李延炤的前倨后恭并未让张承反感。他只道是今日奔波奋战日久,稍后还要处理俘虏一干事宜,这位长史或许也是心生疲累,便连忙告辞,并请求日后方便之时,率所部骑卒前来观摩武嵬军骑卒操练。李延炤对此满口答应。倘若能有一支得力的友军骑卒协助,他倒也可以省下不少事。
别过张承,李延炤命骑卒们各自上马,而后将套马索一端拴在马鞍上,一端系在那些被俘虏的匈奴骑卒腰上。被栓系上的匈奴骑兵们纷纷被驱赶至一旁。随着百人长窦通的一声令下,骑卒们各自发力用鞭子抽打着马臀,随即,百来匹战马便纷纷撒开蹄子奔驰起来。
套马索骤然绷紧,已预知到自己命运的匈奴骑兵们的眼神中充满惶恐。然而高速奔驰的战马,几乎将他们拽上半空。不少人刚一起步便被巨大的冲力掼倒在地拖行起来。而其余那些,只得用尽全力跟着战马前进的方向奔驰着。然而两条腿的奋力奔跑,终究是敌不过飞奔的马速。他们跑出没有十几步的距离,亦是相继被拖倒在地。
匈奴骑卒们声嘶力竭的惨叫划破天空,直冲进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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