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发现已有一名顶盔掼甲的将官,带着十余名骑卒横在道中,挡住了他带领的这支粮队的去路。他心中微有不忿,正想等走近了斥责那位挡路的将领一番,及至行到距离那将领不过百八十步,李延炤终于是惊喜地一蹦三尺高,而后飞快向着那名将领奔跑过去。
李延炤一路飞跑,来到那名将领跟前,便抱拳叩地道:“马都尉!属下李延炤,来此公干,幸得重逢……”
马都尉呵呵笑着,从马上下来,而后走到李延炤身前,双手把住他的双臂,而后稍一用力,李延炤便随之站起。马平拍拍他的肩膀,一副悠然而洒脱姿态:“如今你我皆是平级,再见面,就不必多礼了。”
李延炤赶忙低头谦恭道:“这如何使得?都尉一天是延炤的上官,便一生都是延炤的上官!若无都尉之前提携之恩,哪有延炤的今日……”
马都尉伸出手,轻轻拍在李延炤的头盔之上:“行了,你是生怕如今你我平级,我心中生出不服之意吧?其实之前听闻金城战事,我在县中遣出哨骑,隔几日便能收到前线战报。得知广武军全军驰援,又得知前方战事激烈,我内心就非常为你担心。再到后来,竟报来广武军连折三名将官,杜督阵亡,你与赵都尉重伤……我……我是真恨不得引军前去驰援……”
李延炤见马平一副悲戚神色,心中也是感到抑制不住的难受,他叹口气,轻声道:“都尉,如今一切皆已成为往事,我等即使伤重,如今还是捡回一条命,还各自升了官……然而倒在金城郡下那么多的兄弟,他们……他们却是再也见不到妻儿老小……一场大战,逝去多少生灵……多少妇人成了寡妇,又有多少孩童幼失怙恃……”
李延炤说着说着,声音已是酸涩起来,竟说不下去了。马平见状,内心也涌起一股悲伤之感,两人面对面感慨了半天,方才各自抬头对望,苦笑起来。
马平看到后方那一长溜粮车,惊异地问道:“这些粮车……都是延炤护送而来?却是为何?”
李延炤听闻马平发问,便将与秃发部以粮易畜之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马平听闻之后,爽朗地笑了起来:“还是你小子鬼点子多!你若怕前往秃发部遭遇不测,大可将这些粮车放在临羌县中,由我派兵看护。若是秃发部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我便上报郡府,与郡府一同引兵出击,将这些不老实的虏贼剿杀个干干净净!”
李延炤闻言哭笑不得:“马都尉,在你的地盘上,这些秃发鲜卑还敢闹事?他们是吃水吃得不够,还是吃石头吃得不够?”
马平又是一巴掌拍在李延炤的头盔上:“这些,还不是你小子的鬼点子!”
两人笑着闹了好一会儿,方才想起来,各自招呼着部下们行进。临羌城门大开,将这对久别重逢的上下级与他们的部属一并放进了城内……
“今儿难得重逢,你可一定要陪我痛快地喝他一场!”马平望着李延炤,用不容拒绝的口吻说道。
“都尉有令,属下敢不从命!”李延炤嬉皮笑脸地言道。他不正经的模样,又招来了马平的一记拍打,再次重重拍在了他的头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