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随意地开口言道:“军中诸犯官处理倒还简单。然而这樊掌柜,还真是个烫手山芋。这几日我苦思冥想,任是想不出将如何对待此人。”
秦大勇闻言,双眼圆睁道:“司马怎会如此?那姓樊的倒卖军粮,端是不可宽恕!按律将如何处置,司马便如何处置。旁人又能说得什么?”
李延炤闻言,又是略感失望。他心中已早有定议,这樊掌柜并不能轻易杀。即使要杀,也不能由他来动这个手。当下便有些烦闷道:“若事情真能如此轻易,我早便决断了。如何还能在此举棋不定,由你置喙?”
秦大勇闻言,也是短暂地沉默了片刻,而后抬起头对李延炤道:“若是司马不能决断,何不将人送去给辛府君?相信辛府君秉公办事,自然自有明断。司马又何须在此烦恼不已?”
李延炤正举着碗扒拉着汤饼。此时听闻秦大勇所言,拿着筷子的手顿时僵在了空中,细细咂摸了一番,秦大勇说的又着实在理。自己不知如何处理这个烫手山芋,何不将其交给郡府,由府君去想怎么处理此人为好。
若是由府君处理此人,那么相信不论结果如何,那些本地的士族大户,都将失去轻易置喙的余地。毕竟辛氏便是本地士族大户,又是首任凉州刺史张轨的妻族。政治资本不可谓不雄厚。即使辛翳按律将樊掌柜一刀杀了,那些与樊掌柜有牵扯的本地士族也决计没法找到辛翳头上去闹事。而若是辛翳觉得留他一条狗命尚还有用,相信辛府君也是能驾驭好此人。
事情得到了一个初步的解决方案,李延炤也是十指大动,端着碗便呼啦呼啦地吃起汤饼来。想来今日早晨陪那些犯官喝了顿酒,便再也没怎么进食,如今想通了这一节,顿时觉得胃口大开。饥饿之下,吃相倒也有些难看,不过堂中只有一个秦大勇盯着他,谁笑话谁啊!
三两下将碗中的汤饼划拉进肚中,李延炤将碗往几案上一放,而后站起身打了个饱嗝,连呼痛快。秦大勇在军中呆的久了,如今眼色也是见长,连忙过来将李延炤的碗筷拿下去,便向堂外而去。
李延炤又细细查看了一番那一堆书册,而后又取过几本空白书册来,开始从那堆书册中摘录出来他认为有用的东西。
如今已有初步解决方案。然而若是只将这个人送去让辛府君处置,倒也太过磕碜,也将会使辛太守心生不平。于是他将这些书册中查封的樊宅资材中抄录了一一大拨自己觉得辛府君会感兴趣的资材等物,然而条目繁多,李延炤足足秉烛写到深夜,才估摸着写出来的这些东西,应该有了樊掌柜的一半身家,方才合上书册,准备明天按图索骥,去将这些东西挑出来装车,而后连樊掌柜一起给辛府君送去。
次日一早,李延炤便起床整理了一番此案公文等物,而后附上一封信,写着自己对处理此人的意见,唤来刘季武与陶恒,让他二人率手下那二十与人即刻去将单子上所列的这些物事找齐,而后找些大车装上,准备明日一早就送到郡府。陶恒依言而行。带着二十多名部下,连找车带找东西,足足忙了一天。东西也装了十几大车。多是些绫罗绸缎,珍稀器物等。
李延炤自己去到樊家的粮铺前,将这十几辆大车上的物事一一点清,正与自己理出来的东西分毫不差,当下便大感轻松,忙言道令他们将车都赶到县府之中,而后好生休息一番,明日一早便启程,将这些东西送往郡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