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一般时候发出铿声脆响。而是刮擦着刀鞘,发出一种令人牙酸的坷坷拉拉的声音。老者拔出刀,凝神细观,却见那把刀上,已是布满了铁锈。
“老伙计啊,本以为待到我入土,也再也用不着你了,没想到如今,又要与你一同出征了啊!”老人摸着刀身上层层铁锈,斑驳的脸上早已老泪纵横。感慨良久,老者还是带着这昔日的老伙计,步履沉重地走出了破旧的茅草屋。
过了一刻钟的模样,这间破旧的茅草房后面,开始传出一阵阵极有规律和节奏的霍霍磨刀声。磨刀声中,偶尔还夹杂着些许老者微弱的喘息。随着刀身与磨刀石的摩擦,之前经年的铁锈已渐渐除去,开始现出闪着寒芒的刀锋。
“阿父!你在做什么?怎么又在磨刀了?”茅屋后的小径尽头,出现了一个少女的身影。她挎着一个提篮,提篮之中,装着刚刚采摘的新鲜野菜。眼见茅屋后面,自己的父亲正在费力地磨着那把环首刀,少女的声音中,出现了几丝惶恐与急切。她紧了紧手中的篮子,不顾打满补丁的裙裾飘扬在灰土之中,便直直向着自家的茅屋奔来。
老人瞧见了自己小女儿面上的惶急模样,神色略有些紧张地站起身来。而后故作镇定地迎上女儿的脚步,强笑道:“阿萝,阿父见这刀锈蚀日久,便拿出来磨一磨。也怀念怀念过去跟随宋都护东赴国难的日子。阿萝不必紧张。”
那唤作阿萝的少女,听闻父亲的一番解释,却丝毫没有一丝轻松神色。她跑上前来,看着自己阿父,眼中已是噙满泪水。
“听村中老人言道,如今战事紧急,今日方有使君派出的使者来到村中,言及战事紧急,要征发村中半数青壮从军,阿父是不是也要从军上阵了?”阿萝看着父亲手中磨了一半的环首刀,已是猜中了几分。她眼中的泪水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然后摔在地上,转眼便没入黄土之中,了无行迹。
望着女儿无声悲泣的画面,老人心中也涌起无限悲苦。他揽住女儿,依然强笑道:“阿萝不要哭了,阿父怎么舍得抛下你去从军呢?自你阿母不在之后,便是阿萝日日照料阿父起居,若是没了阿萝,阿父也会不习惯的啊。”言罢,老人站起身,哈哈笑了几声。那方才还在悲泣的少女阿萝,方才破涕为笑。
“阿萝要去做饭了,阿父稍待片刻。”破涕为笑的少女随即欢快地提起篮子,一蹦一跳地向着屋内而去。
望着女儿转身进屋的背影,老人的面上,又是泛起几许凝重,几许悲苦。他惨笑着摇摇头,而后继续坐下开始磨手中的刀。又过了将近半个时辰的光景,老人方才站起身,而后满意地反复看着手中已是寒光闪闪的刀,旋即大步走到茅屋后一棵约莫两寸粗的小树旁,而后奋力举起刀,对着那棵小树斜斜劈下。随着一声轻响,树干应声而断,切口处平整光滑,毫无一丝毛刺。
老人满意地看了看那刀口,而后收刀入鞘。悄悄地走进房中,路过厨房时,看着仍在炉灶旁做饭的女儿,轻轻地喟叹一声,而后将磨好的刀放到木柜旁,便转身走出家门。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老者已是跺到了村东头,敲响了另一户人家的房门。随着吱吱呀呀的开门声,一个头发略有些花白的妇人打开了房门。
“原来是老杨,今天怎么有空来家坐坐了?”那有些上了年纪的妇人见到这老者,至为热情,连忙寒暄几句,而后将他让进房门。杨姓老者一边客气地拱手,一边笑着道:“嫂子,不知老吴在不在家中?我今天来找他,却是有点事商量。”
“咳,我家那老头,今儿可怪了。大下午的,就接了碗水,上屋后磨刀去了。我问他磨刀做什么嘞。他答:‘看着刀锈了,咋看咋不舒服,干脆磨一磨。老杨,你说这老头子怪不怪?’”
听到妇人一番闲话家常般的描述,杨姓老者霎时呆立在了当场,直到那妇人反复唤了他几声,他才反应过来,而后连连告罪,言道:“既然老吴在屋后,我便去屋后找他,一会再聊啊,嫂子。”
老杨心情沉重地绕过了茅屋,而后来到屋后,却正见一瘦高瘦高的老者,正费力地坐在一块大石上面,而后仔仔细细地磨着手中的环首刀。听到有脚步声临近,那老者还满是不耐烦,头也不抬地斥道:“我不是早说过了吗?我就看着刀锈了,给它磨一磨,你们娘们人家懂得什么?别再来了!”
老杨又紧走几步,走到那埋头磨刀的老吴身旁,言道:“老吴,你抬头,看看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