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着的人身侧,而后小心翼翼道:“郎主,仆业已探明,西侧谷中那支兵马,乃是凉州军哨骑。”
被唤作郎主那人听闻少年的汇报,也是缓缓睁开半闭的双眼。他此时虽然衣甲残破,血染征袍,然而却是盘腿端坐在地,神态平静,无不昭示着他非同一般的气度。
“凉州军?”他口中轻语着,却是一脸不可置信神色:“凉州军哨骑居然深入于此,他们这名带队将领,却是胆识过人啊。”
言罢,他便调转视线,向着十来步远外望去,却看到身着铁甲,头顶红缨盔的一名将领,正俯身查看着己方一名负伤部曲。见其神色若有所思,却是不知在想些什么。
正欲开口呼唤对方,却不知对方如何称呼,便继续问那少年道:“这位将军,却该如何称呼?”
少年听闻郎主问话,也是抬起头略微想了片刻,而后答道:“这位将军姓李,讳延昭,乃是凉州广武郡骑营百人将。”
苏抚点点头,正待要唤李延昭一声,却见李延昭已蹲下身在己方那名受伤部曲身旁,而后从身旁卫士手中拿过什么,看样子竟像是要为那部曲处理伤口、
苏抚见状,连唤过那少年,喊他将自己扶起。正待上前观察一番那位将领如何治伤,却听得蹲在地上的那位李将军大声吼道:“有谁能动的?快去烧点热水来。以便清洗伤口!”
一旁已有两名轻伤军卒依言起身,前去寻得木柴、小锅等,又将身旁能寻得的水囊中的水,尽皆倒入小锅中,而后支起锅,烧上水。
方才由于匈奴人在谷口徘徊试探,他们躲在山林中的这些伤员也不敢生火,以免暴露目标。而现今匈奴人既已遁走,一旁这位来历不明的将军又言明需烧水以清洗伤口。他们自然是遵照而行。
李延昭观眼前那名受伤部曲,伤处乃是在右小臂处,被利器豁开了一条长口子,撕裂的衣袖处,正不断地往外淌着暗红色的血液。李延昭拿过手中方才从秦大勇处拿来的一块干净布帛。而后连咬带撕,利落地将那布帛撕成若干条。
那部曲伤口在右小臂靠近手肘处。李延昭将其衣袖撕开,仔细地端详了一番。而后抽出一根布条,将那部曲右臂微微抬起,而后将布条在他右手腕处扎紧。直扎到布条收缩起来,紧紧地勒进那部曲的手腕肌肉中,方才嘱咐他道:“且将右手抬高,放在头盔上,稍候片刻清洗伤口。”
那部曲见一位不认识的将领为自己处理伤口。心中疑惑非常。然而却也不便相问。此时听得李延昭出言叮嘱,便连连应下。随后便目送着他往下一人而去。
李延昭又俯身到下一人伤处查看一番,苏抚与那少年郎,此时见李延昭熟练地帮助自己部下处理外伤,心中既惊异又好奇,于是便静静地随在他身后,观察他处理伤口的方法。
此时李延昭面前这位伤者面色已有些发白,嘴唇青紫地一直喃喃道冷。李延昭查看一番,却见此人亦是伤在右手小臂处。不过确是小臂中间,不知是被枪还是剑刺了一下。留下一条虽是不长,看样子却很深的伤口。
此时这伤口中仍在不停地向外汨汨出血,只是出的血却呈现与刚才那伤者不太相同的鲜红色。李延昭查看了伤口之后,并未迟疑,而是令秦大勇上得前来,配合自己将这伤者的衣袖整条割下,而后迅速抽出一根布条扎在那伤者大臂处,同样是狠狠用了一番力气,直到将布条深深勒进肉里,方才扎紧。
眼见得李延昭转眼间已是为两位军卒处理了伤口,但是对于伤处的处理却是不尽相同,正在后方观察的苏抚心生疑窦,随即便问道:“李将军为何将布条扎在头一人手腕,却扎在后一人上臂呢?此二人伤口不是相类吗?”
李延昭听到有人在身后相问,于是回过身来,却是看到方才那少年,静静地站在一名衣甲残破的小将身旁。发问的,正是这名小将。
李延昭心知这小将,大抵便是那名少年人方才所提到的郎主了。于是先点头为礼,而后道:“小郎君有所不知,此二人虽然都是右下臂处受伤。然而第一人伤口虽长,却浅,应是被刀刃划过其下臂,只伤到静脉,因此流出的血呈暗红色,出血速度也较缓。”
“而另一人,面色发白,嘴唇青紫。观其伤口,虽短,却深。出血呈鲜红色,且流速较快,显然已是伤到动脉。伤到动脉,应在伤口近心脏一侧扎结止血。而伤到静脉,则应在伤口远心脏一侧扎结止血。”
苏抚闻言,点点头若有所思地道:“原来如此。那么止血之后,又该当如何呢?”
“扎结止血,每半个时辰应将扎结布条解开,使伤者血脉稍作流通。解开约莫半刻钟到一刻钟。若伤处未凝结完毕,便应当继续扎结,以待其止血。伤口若止血凝结,便将盐加入煮沸水中放至稍凉,而后清洗伤处。”
李延昭解释处理外伤之事,使用了不少医学术语。看着苏抚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而后方喊过牛二壮道:“二壮,且下山,令营中再来几人,带上布条金创药等,上山来为苏小郎君部属治伤!”
望着牛二壮远去的背影,李延昭又走向了下一个伤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