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二蛋小心翼翼地溜着墙根,拽着黄狗走出了工坊大门。目送着他走出工坊大门,李延昭回头望了一眼墙头,笑着赞了一句:“有意思!”
那堵墙足足有七八尺高,然而那灰短衫的铁匠学徒,那一系列翻墙的伶俐动作,却使得李延昭不由得想起后世,自己在军中跑障碍时,曾一度使出吃奶的劲也翻不过去的高板墙。
太守与胡功曹听了这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却都是心有疑惑。他们俱是回头看着李延昭目光所向的那片墙头,却是什么都没有。
“不知,李百人长觉得是何事有意思?”胡功曹终是不敌满腹狐疑,遂出言问道。
“啊。”李延昭方觉自己方才有点失态,却也不加隐瞒道:“不瞒胡功曹,李某觉得方才纵身一跃,便跳到墙头那边的那个铁匠学徒,有意思。”
胡功曹闻言点了点头,开口对李延昭道:“这学徒,名曰陆一,其家乃是令居县民户。其父母眼见这孩子十四岁了,仍然甚是不喜下地耕种等事,遂将其送入令居的工坊学习这铁匠手艺。前段时间,府君要求下官赶制新马具,下官便从三县抽调了一些工匠来此。这陆一,便随其铁匠师父来到郡城之中了。”
李延昭听着胡功曹对这陆一的介绍,亦是点了点头,随即又问道:“我欲将此子调往我部下为卒,胡功曹以为可否?”
听闻李延昭提出的要求,胡功曹却是稍微蹙了蹙眉头,面有难色:“这个……胡某这里却是没有什么问题。然而百人长须去问问陆一那小子,以及他爹娘,师父。如若他本人不愿去往军中,在下也没什么办法。”
胡功曹也是明了。此时兵户地位低下,陆一那孩子,家境虽不殷富,然而温饱是决计没问题的。无缘无故入籍兵户,怎么可能嘛。
李延昭早知个中缘由。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这等偏见,不是他区区一人能在短时间改变的事情。他只抱了一丝希望,便是那陆一本人,愿随他前往军中。
头一次有一个人让他生出了召入军中的心思。原因无他,那灰短衫的铁匠学徒翻墙的动作行云流水,令李延昭感觉太熟悉了。
那些年的高板墙障碍,令多少英雄好汉折戟沉沙。而李延昭的老班长示范的时候,便如同方才那个少年学徒一般,信手拈来,风轻云淡。
虽然,那少年翻墙的时候,被黄狗撵得有点狼狈。然而,依然不影响他那轻灵一跃的风采。
见二蛋已经牵着黄狗走远。陆一便绕了一圈,又探头探脑地走进大门,脸上还带着一抹惊魂未定的神色。
院子里那个急性子的铁匠,见火炉旁已是无人,便亲自上前拽住风箱拉杆,推拉起来。因为无人操作而渐渐变小的炉火,在这一阵推拉之后,又是熊熊燃烧了起来。
陆一见状,正待走回风箱旁去履行自己的职责,忽然听到一旁胡功曹在唤他的名字。
陆一方才惊魂甫定,见得此状,又是紧张起来,他低垂着头,慢慢挪到胡功曹三人前,双手局促不安地一会半吊着,一会放下,一会在身上的灰色短衫上面擦着。
眼见陆一局促不安的模样,胡功曹哈哈笑了两声,拍拍他的肩膀,说道:“陆一,不用如此紧张,唤你来不过是想问你点事情。”言罢指了指身旁的李延昭,又道:“李百人长现今是掌握我郡骑卒的年轻俊杰。他方才见得你的身手,有意将你招致麾下,你意下如何?”
陆一闻言,头却垂得更低了。他眼睛盯着脚尖,局促不安地磨蹭了半天,而后声如蚊讷:“李百人长,我……我不愿去。”
闻言,李延昭面上的期待神色,瞬间变得充满了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