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壮啊,离家这么久了,想不想你娘?”
二壮想起不久前夜袭敌营那一日,自己思家心切,差一点就当了逃兵。于是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然后声若蚊呐般地说道:“想。”
李延昭见得牛二壮如此姿态,却是哈哈大笑道:“男子汉大丈夫,想娘有什么可羞耻的。瞧你样子,跟姑娘家似得。”
众人见牛二壮扭扭捏捏的姿态,闻得李延昭如此出言调侃他,俱是哈哈大笑。牛二壮见状却急了,大声对众人道:“李什长都说了,想娘有啥可羞耻的,你们笑个啥!”
李延昭见得他窘迫姿态,倒也是无心再取笑了,连忙出声让众人不要再笑话牛二壮,然后李延昭郑重地对牛二壮道:“二壮,想娘了也没什么要紧,正好我这有个差事交给你。我写一封信,你拿着,骑上马速度回到广武郡城,将信交给太守大人,然后你就回家去,好好见见你娘吧。就不用再回来了。待我们班师回郡城之后,你再归队便可。”
“啊?真的啊?”牛二壮闻言惊喜交加,出言问道。
“我让你去办事,还有假不成?”李延昭笑着拍了拍牛二壮的后背,对他道:“走,我去写了信,然后交给你。”
“哎!这就去。”牛二壮惊喜之下,连忙收拾了自己的兵器,干粮等物,然后便直向外面的李延昭奔去,留下牢房之中众人俱是用艳羡的神色看着他的背影。
除了须向太守报信之外,李延昭想到还需知会马都尉,以及派信使去西平郡城报告此消息。而且俱是得连夜。想了想马都尉在外,飘忽不定,还不知道去哪才能寻见他们。然而他们肯定有哨骑尾随着乱军,想了想,便也不用专门派人向他传递消息了。倒是西平郡那边,派谁去呢?想来想去,李延昭突然想起来连夜来长宁之前随自己一同去哨探贼军眷属的那名骑卒,似乎叫成闵。于是他连忙向着诸骑卒暂时栖身的瓮城走去。
李延昭进得瓮城去,却见得众骑卒俱是疲累交加地握着武器,坐在地上倚靠着城墙根沉沉睡去。心中亦是不由得顿感一股倦意袭来。他强打精神,对瓮城之中呼道:“成闵!成闵!”
一名在城墙根处躺下尚未睡熟的军士听闻李延昭连着数声呼喝,都是无人应答,便起身循着自己身边仔细看去,不一会便找到成闵的身影,却是睡得正死。连忙上前推推他:“成闵,起来了,李什长有事找你。”
成闵迷迷糊糊地坐起身,然后用手揉了揉眼睛,又打了个呵欠,才站起身来问道:“谁呀?”
李延昭却站在瓮城内门处,对着他招招手:“成闵,来一下。”
成闵见是李延昭,连忙走上前去,仿佛犹自是双眼惺忪,问道:“李什长啊,有事儿?”
李延昭摸了摸腰间,摸出来一小袋钱,约莫有个几十文的样子,将它递到成闵的手上,道:“叛乱已平,得需一得力人手前往西平郡城报信,此乃紧急军情,耽搁不得,权且麻烦仁兄前往走一遭。这是我一点点心意,仁兄且拿去换几碗酒喝,切莫嫌少。”
成闵将钱袋拿在手中,瞌睡已醒了大半。推辞了一番,见拗不过李延昭,便将钱袋揣起来了。随即便收拾了一下兵器。自去瓮城之外寻得自己的马匹,随即出得城门往西平去了。
李延昭又找到赵书吏,向他借来了笔墨纸砚等物,粗粗磨了磨墨,便提笔在纸上龙飞凤舞地写了起来。
过了半柱香的功夫,李延昭将信写好,随即封上,将信交给正在一旁靠着城墙根呼呼大睡的牛二壮。牛二壮醒来,见信已经写好,双眼之中却是放出光来。他连忙将信仔细地揣到怀中,然后拿过兵器。亦是去找了自己的马,上马便出得城门,直向北面广武郡的方向而去。
做完这些,李延昭却是向县衙而去,向任县令报告了遣人通知军情一事。任县令正在苦思冥想地写将要送去姑臧的捷报。听闻李延昭已遣人向广武与西平分别送信。倒是省去了自己安排的一番麻烦,大喜。连连称赞李延昭。李延昭谦虚了几句,便即告辞出门。
李延昭回到城楼之上,找了根胡凳便坐在城楼旁,看了看外面风平浪静的乱军大营。方才的困意又是汹涌而来,他觉得自己眼皮不住在打架,于是便不再勉强,将头支在城垛之上,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