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陆方青道:“这世间不知道有多少人,都不知道自己能够做什么,会写文章的人很多,可是能够及得上青松先生的很少,会制糕点的人很多,可是能够及得上萧娘的很少,同样的,会画画的人也很多,可是古往今来能够及得上先生的却是没有,但先生却只以为自己仅仅只是一个普通人,侠如若是能够习得先生万一,如今就不会只是这样一点成就,甚至即便是现在,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够做什么。”
陆方青看着杯中茶,喃喃道:“谁又能够保证说自己在做的事情就是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呢?其实往往就是因为求之不得,所以才会在另外一条道上拼命走远,现在如果除却了画画,我又能做什么呢?”
每个人一生中总是有很多求之不得的事,可能是因为没有这方面的天赋,也可能是在这方面的努力不足,也有可能是努力去走错了方向,但总归是,因为得不到而更加执着。
就算是陆方青,也有这样的烦恼,因为是纪侠如,所以他觉得,自己特别能够理解陆方青这样的烦恼,在这一刻他突然觉得,没有任何一刻能够像现在这样,觉得陆方青与他之间的距离是这样的近,不再是那样的遥不可及。
或许就像陆方青所说的一样,他们只是这尘世之中的普通人吧,只是就算是这样,陆方青依然远远地站在前方指引着他。
纪侠如从没一刻像现在这样懊恼,他也想要知道,自己到底能够做什么,自己想要做什么,他虚度了二十来年光阴,竟在这一刻才迷茫,这迷茫其实一直以来都在,只是只有到了现在这一刻,他才真正看清了自己的迷茫。
纪侠如的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清明,他以前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只是觉得生活过起来很没有意思,虽然年纪轻轻的他在二十一岁那年便中了举人,可是生活并没有因此而变得令人满意,反而是更加的索然无味,纪侠如一直都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现在他知道了,这都是因为他的迷茫,而现在他也知道自己应该要怎么样才能够让自己不再迷茫,像陆方青一样,寻找自己的执着,那么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在向着那个方向努力,这也是当初在看到陆方青的画时,他脑海之中一闪而过的念头,这也是他从一开始就对陆方青的画那么执着的原因所在。
纪侠如的神色变化陆方青都看在了眼里,他暗暗点头,对纪侠如有着欣赏,这份欣赏并不是因为纪昀,而是因为纪侠如本身。
纪侠如笑了起来,道:“每次与先生交流,总是能够得到一些惊喜的收获。”
陆方青也笑了起来,道:“只要不是上一次那样的跳脚……”
纪侠如脸色微变,连忙摆手打住道:“先生,那个……之前真的是侠如失礼了。”
当时自己真的很无礼,因为一下子觉得自己失去了重要的指引,使得纪侠如一下子失去了冷静,当时的他还不明白自己的执着到底是因为什么,然后自作主张地去找了李青松,而后才知道陆方青进入了造化之境。
陆方青对于当时纪侠如的事情并不在意,走回书房将茶杯放下。
纪侠如跟着走进来,道:“听说先生素来极少画人,这一次若不是礼叔叔诞辰,只怕侠如也没有眼福可以一观,先生想好怎么画了吗?”
陆方青点头微微一笑,道:“还要到这个月底呢,不急。”
反正迟早是可以看到,纪侠如沉吟了一下,道:“侠如这次过来找先生,其实是有事相询的。”
陆方青也不在意,道:“说说看。”
纪侠如看着陆方青,似乎生怕错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道:“今天与荨菱妹妹去逛扬州城,我们去了一趟观音山,荨菱妹妹跟我说了当初先生曾经看过迷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