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云收。正柳塘、烟雨初休。燕子未归,恻恻清寒如秋。小阑外、东风软,透秀帷、花蜜香稠。江南远,人何处,鹧鸪啼破春愁。”
“长记曾陪燕游。酬妙舞清歌,丽锦缠头。殢酒为花,十载因谁淹留。醉鞭拂面归来晚,望翠楼、帘卷金钩。佳会阻,离情正乱,频梦扬州。”
“原来青松兄也记得啊。”
“总有离情别绪,这样的词往往能够牵动心绪。”
两人同唱,声音惋惋,使得在座诸人也不由得心起戚戚,一时间心头略有沉重。
萧娘转目,看到边上放着一把琴,她目光微动,走了上去,手在上面轻轻一拂,弦动而发出悦耳的声音。
礼秀锋和陆方青的声音顿时止了下来,他们看向萧娘,只见萧娘款款坐在琴前,双手轻轻拂起,摆在琴上,十指有如青葱,细小绵长,轻轻地拂在琴上,指法灵动,引得悦耳声响,低低絮絮,像是在述说着某一个故事,某一个情怀,而后,便听到萧娘轻轻浅浅地唱了出来。
“相思似海深,旧事如天远。泪滴千千万万行,更使人、愁肠断。要见无因见,拚了终难拚。若是前生未有缘,待重结、来生愿。”
萧娘的歌声清惋动人,字字句句之间满是相思与愁肠,让人静思其哀,而就是这样的似浅实深的悲伤情绪,完全吸引了陆方青的注意力,这一曲卜算子被她唱得是那样的哀惋动人,曲调未转,词便已换,萧娘目光一转,从陆方青脸上一扫而过,深深凝视之后又往远处飘去,似是在看着陆方青,又不像是。
“相逢情便深,恨不相逢早。识尽千千万万人,终不似、伊家好。别你登长道。转更添烦恼。楼外朱楼独倚阑,满目围芳草。”
萧娘眼中满是愁苦,似是在追思,似是在追恼,心中有情,情却难动,明明情深,可是却无处诉说,像是在表白,可是这番深情谁又能够听得明白?
李青松不由得深深地看着萧娘,然后又看向了陆方青,只是可惜的是,妾有情,郎无意。
遗憾的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萧娘动了深情,只是陆方青也动了深情,只是萧娘的深情不敢明说,陆方青的深情却是虚幻。
李青松这个时候不由得想,如果陆方青能够与萧娘走在一起,也许对他来说会是一件好事吧,可是他也知道,陆方青执着至今十六年,他是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放下的,难道看着他一次次地错失幸福?
李青松能够看得出来的,礼秀锋也一样能够看得出来,只是他没有说,过了许久许久之后,沉沉哀叹,一声叹息打断了琴音,萧娘双手轻轻抚在琴面上,然后没有再动,她微低着头,还在那深情款款之中未能拔出,而同样的,庭中安静,可是众人还是没有从方才那哀惋动人的琴音当中挣脱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陆方青才当先打破了沉默,微垂下目光,然后站了起来。
萧娘抬起头来看着陆方青,她的心里有些紧张,有些期待,那难以言说的深情,通过琴音表达出来,她也不知道陆方青有没有听懂,也不知道陆方青有没有发现,只是她很期待着陆方青的回复。
但陆方青久久不语,萧娘的心头便是七上八下,也不敢随意动弹,顶着莫名巨大的压力,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李青松看看萧娘,终究有些不忍,于是开口问道:“方青,你在想什么?”
陆方青转过头来,他的目光幽深沉沉,声音还带着一丝沙哑,而后一字一顿地道:“南岳有石,名曰三生,千年一世,岁月留声。”
字字珠玑,掷地有声,那般深情,早已是豁尽了所有,倾尽了余生,萧娘的脸色一白,手不由得紧紧地攥在一起,现在她竟然希望,方才自己的深情,陆方青没有听懂,也没有看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