袋里翻找着,终于她拿出来一根针,这根针不同寻常,它更像是一个微型试管,只不过一头很尖,可以不费力就扎破皮肤表层。
“你倒是不用付出死这么痛快的代价。”说着巫女坎西玛靠近梭朗,和他面面相对,“就从你的脸开始吧...”
“开始什么?”
“刻肤...”
梭朗震惊,巫女的回答仿佛一声雷击到他脑上,他怔怔地看着她,竟说不出来一个字...他没有要后悔,不过后悔也来不及了,坎西玛对他施了麻痹性巫术,他现在一动也不能动,但他还有知觉,他能再清晰不过的感受到那针尖刺进他额角的痛,和从那针眼里流出的配制液体对他皮肤的腐蚀,极度痛楚允许任一个人放声惨叫,就像恶魔之神在逼迫受难者吞食恶魔果实的同时还是会伪善地给予他们放声狼嚎的权利,但梭朗拒绝了这个权利,以显示他对面前这位恶魔不折不扣的蔑视。
在被摧毁之时忍耐任何形式释放痛觉的表露,是一个人在罪恶面前维护尊严所体现的深恶痛绝之最...针刮过他的额头、眼角、脸颊、下巴、脖子,透过本就因苦难而不体面和完整的衣布,他的肩,他的胸膛,他的双臂,他的双手,全都被那针眼流出的毒液轻易腐蚀出一条一条细痕,他的身体成了恶魔笔下的画布,这幅画的每一笔勾勒都让梭朗痛到晕厥。
恶魔的画作完成了,坎西玛眼角的微曲流露出她真的在笑,她很满意,对于梭朗忍受痛楚的刚毅表示赞叹和欣赏,可这种欣赏反过来对于梭朗一文不值。
他身上没流一滴血,全是配制液烙下的泛黑条纹痕,女巫配制的这种毒液对伤痕有止血作用,也起了不可撤销的永恒伤害的作用,一刻前,上帝造出的这个漂亮男孩,一刻后,变成了脸部和上半身全是条纹痕的怪物...梭朗摸索着自己的脸,已经发硬了的疤口还在发热,疼痛感跳跃抽动着,他感觉皮肤在被痛觉神经轮番鼓弄着,变形扭曲着,实际上没有他感到的那样夸张,实际上他只是毁了容...如果可以这样轻松的描述的话。
“站过来,年轻人。”女巫的笑容有些急迫了,更像是一种无法抑制的偷乐溢出到了脸上,她急于看到最终的成果。
“过来...”她拉着梭朗的胳膊把他僵硬的身躯推推攘攘直至位置精准到树洞正对面,“一会儿只要说一句话,就说一句话,不要多说别的...”
“说什么?”他觉到自己被毁了,他现在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个字,都是极力撑起这副骇人的皮囊去守卫他的光,尽管他觉得他再也不配储存那纯洁的光在心中了,他将它捧出高高在上,为了不让它被黑暗吞噬而沉落,他将继续支撑着这副令他厌恶的皮囊,保卫它。
“说‘我是一个受到凌辱与折磨的不幸之子,我需要指引我规避危险的方向石。’就说这一句话,就这一句,然后站着别动...”
“好。”
坎西玛急切地咧了咧嘴,“全部献给你了,神奇的树洞,我可爱的魔盒...”她把准备好的握在手里的瓶子敲碎,瓶里的魔力液倾洒进树洞...树洞里的气体分子苏醒了般活动开来,似雾气白朦朦,似流体有形浮沉,坎西玛开始向一旁退步,躲开了树洞的视线...
即便是这种奇特景象梭朗麻木的神情未有丝毫惊诧,他只是愣着,望着...
坎西玛举起胳膊十分想给他当头一棒,她的嘴型在幅度夸张地提示他赶紧说话,说她告诉他的那一句...
“我是一个受到凌辱与折磨的不幸子,我需要指引我规避危险的方向石...”梭朗按照原话复述了,坎西玛神经质的大眼球不再那么突兀,她压住焦躁,静静等待着成果的吐出...
良久,一块石头从树洞里掉落出来,滚到梭朗脚下,他还没来得及低头确认那玩意是什么,一只干枯皱巴的手嗽地划过,石头被坎西玛紧紧攥在手心里。
那是一块琥珀石,里面镶嵌了一个别致的沙漏,沙是逆流的...这个沙漏琥珀她曾经得到过一个,不过被另一个比她诡谋使用得更娴熟的家伙顺走了,因此她心里永远记恨那个名字:征伐者墓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