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看谁的目光,都带着防备和仇视。”
听了这些话,郑绥吃惊之余,更多是担心,“大嫂,我明日就启程去衡山,一切等我上山见了九娘再说。”
说到这,郑绥的语气,又微微一顿,“至于令姜和小七的婚事,大嫂也不必太过着急,毕竟他们俩都还小,纵使定了婚约,将来也可以解除,不管怎么说,令姜的性命,我们总得保住。”
这话说得过于严肃了,甚至语气都有些重。
郗氏脸色变了又变,讪讪然道:“十娘先歇息,嫂子就不打扰了。”
郑绥送走郗氏,心绪久久不能平静,脑海中一直回响着郗氏所说的话,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找不出来,毫无厘头,进了内室,瞧着躺在锦被中熟睡的女儿,模样憨态可掬,脸蛋红扑扑得可爱,伸手摸了摸女儿额头。
满心满眼里,皆是怜惜。
就差那么一线,女儿桓令姗,或许就会成为第二个萧令姜。
所幸,她赶了过去,动了郑家的部曲,哪怕让五兄责骂,她都不曾后悔,过去她从来不曾在乎那七块令牌,自此往后,她却想攥在手中。
这不仅是她的依仗,更是能保命的物件。
次日,郑绥不顾七伯母何氏的阻拦,急着出发去衡山,因为太过奔波,她想把令姗留在刺史府,可令姗哭着不愿意,郑绥只得把她带上。
从湘州城去衡山的路,并不好走。
不仅没有平坦官道,山路又比较崎岖,许多地方,连单乘牛车都不能通过,只能坐肩舆,甚至有时候,郑绥还得带女儿令姗走路。
郑绥都有些怀疑,九娘是不是真的上了衡山?
路途并不遥远,十日后,郑绥一行人抵达衡山脚下。
衡山寺庙,算得上周围方圆数百里内的一所大庙了,香客较多,上山的路,砌了石阶,便于信男信女上山祈福烧香。
“阿娘,还有好长哟!”桓令姗一边用小短腿迈着台阶,一边用娇气的声音发出感慨。
“谁让你要跟着过来,乖乖待在湘州城,哪用受这份苦头。”
郑绥含笑打趣,牵着女儿的手,多用了几分力,拉着她前行,“要是累了,说一声,让傅姆或晨风她们抱你。”
“我不累。”
桓令姗晃了下脑袋,走了几步,又仰头望向郑绥,喘着气说道:“阿娘,阿迟想和你在一起,不想分开,不想和阿娘分开。”
“好,不分开。”郑绥听得心中,如同吃了甘甜的蜜水一般,甜腻腻的,连脚步都似乎轻快了许多。
抬头眼望去,山高树密,白色的石阶,消失在茂密的树林中,看不到尽头一般。
只是路,已不那么难了。
哪怕上山见到九娘,承受住巨大的震惊过后,郑绥也觉得:只要还有路,便不那么难。
有路可走,走走,就到了。
走走,就迈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