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去外院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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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氏见过刘媪后,回到清音堂。
这一趟过来,她早已得了夫君李环的嘱咐,但来了将军府之后,才发现,李雪根本不知道将要大归的事,更是不愿意大归。
昨日,她劝的狠了,反而让李雪给数落了一顿。
这不禁令她怀疑,是不是夫君会错了意。
直到刚才,刘媪递给她一份放妾书,以及衙门的销档文书,她不识字,不过夫君为县里胥吏时,她见过不少这样的文书。
因此,她才相信。
进了院子,一抬头,正瞧见坐下廊下的李雪,因刚生孩子不久,没有完全瘦下来,身子比从前丰满许多,连个头似乎也比上次见她时,长高了一些。
轻风拂过,发丝微扬,脸上有红似白,颜色极好。
她嫁入李家那会,李雪刚会扶床走路。
一晃十来年过去了,自阿家(婆婆)去逝后,她几乎把小姑李雪当作自己女儿一般带大,曾想过,为她寻一门合适的婚事,方不负阿家临终所托,没料到,因她颜色好,又跟着她兄弟识了几个字,竟把心气养大了。
“阿嫂回来了。”
廊下的李雪喊了一声,仇氏回过神来,走近前,瞧着李雪榻席前的针线篓子以及小孩子的衣服式样,眼神微微一暗,“你在做衣裳。”
“是呀,给‘阿不’做的。”
李雪起身伸手要扶着仇氏坐下,望向仇氏的目光,带着几分期盼,“阿嫂可见到‘阿不’了,是不是很像郎君?”
对上李雪的笑脸弯眉,仇氏更多是心疼,没有坐下,而是拉着李雪进了里面的屋子,遣退婢仆,关上门,尔后在一方榻席上坐下,“阿妹,我没有见到郑夫人,更没有见到‘阿不’那孩子。”
话音一落,李雪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凝滞,“是……是吗?”
尔后,强作笑颜,“也对,夫人不轻易见外客,郎君曾吩咐过,要夫人静心养胎,闲杂事等交给仆妇,不要去打挠夫人。”
仇氏实在不想多说,把那封放妾书及销档文书往李雪跟前一扔,“你识字,你自己看看。”
李雪的目光触及文书上的字时,脸色陡然苍白起来,伸手拿起打开后,只片刻,嚷道:“这不可能。”
吱拉一声响,在仇氏的惊恐声中,撕成了两半。
“你疯了。”
“阿嫂,这不可能,不可能的,郎君不会这样对我,我后来,后来再也没有去过正仪院了,我听话,没有过去了……”
纸笺已然撕成碎片。
仇氏抢救不及,只得忙把那卷销档的文书收了起来,只是瞧着李雪惨然的模样,心有不忍,“阿棠,你还年轻,听阿嫂一句劝,跟阿嫂回李家,有百两黄金,有你阿兄在,我们替你再寻一个如意郎君,这一回做正头夫妻,好不好?”
“刘媪已经说过了,院子里人和物什,你想带着的,都可以带走,今日收拾一下,我们明日就走。”
“我不走,我不走。”李雪推开仇氏的手,“要走,阿嫂自己走,我不走,有郎君,还有‘阿不’,‘阿不’是我给郎君生的孩子,他在这,我哪都不去。”
她承认,最开始,她是想提升门户,甘愿为妾。
只是后来,却是因为桓裕,她见过的男子,鲜少有比得过桓裕的。
如意郎君,岂是那么好找的?
“阿棠,自从孩子生下来,你见过那孩子吗?”
仇氏眼里全是辛酸,上前摸了摸李雪的肩头,“你好好清醒一下,‘阿不’是将军和郑夫人的孩子,不过是借了你的肚子,当初的纳妾文书在衙门内销了档,这么一来,你留在将军府内,也没有名份。”
“听阿嫂一句,我们回李家,桓将军许诺过了你大兄,你大归后,会把你大兄从交趾郡调回来,你一向聪慧,该知道如何选择的。”
一听这话,李雪已渐渐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慢慢地冷静了下来,恢复了理智,“阿嫂的目光,太过浅薄了。”
接下来,出乎仇氏意外,笑了起来,声音有点低,透着几分慧黠,“名分会有的,我是‘阿不’的生母,不但会有名分,只要‘阿不’有出息,以后,太夫人的名分都会有。”
这样的小姑,是她熟悉的,自小到大,每每她露出这样的表情,别人就得遭殃了。
只是而今,目光中含着几分坚定,坚定得让仇氏感到害怕。
“你别胡言乱语,”
仇氏抓信李雪的手臂,“以后的事,我想不到,但现在你大兄能不能回来,就看你了,当是阿嫂求求你了。”
说着要给李雪跪下,李雪忙地避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