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龙归大海,不可能再轻易让他们抓住了。
只要想想,陈刀疤对满琴的抱复,桓裕便能猜到,陈刀疤只怕是不会放过袁三娘子和郑绥,因此,便打算把桓谷派过去,说起来,陈刀疤还是桓谷当初带着人抓获的,更为担心的,是郑绥的安危。
“婢子等会儿去写,明日早上去昭德里之前,把信送过来给三郎。”
采茯的话,让桓裕回过神来,“好,就这样吧,你没事,就先回屋去,早些休息,如今天气转凉,你注意一下保暖。”
听了这话,采茯心头蓦地一暖,脸上微微浮起一抹红晕,却是不敢抬头看桓裕,行礼作辞退了出去。
桓裕又喊了声外面的吴伍长,让吴伍长送采茯回去。
手中提着灯笼,一脚深一脚浅地从庭院走过,似踩在云端,脑海中浮现出桓裕望着她含笑的模样,还有泛着光彩的俊朗眉眼,直到一阵凉风吹来,灌进脖子里,打了个颤栗,整个人才彻底清醒过来,脚步也从云端走了下来。
秋风起,秋风凉。
院子里铺上一层落叶,风吹来,发出沙沙的声响。
她明早过来,把这院子里的落叶扫掉。
各处庭院都有人打扫,唯独桓裕住的这座院子里,她自来后,这些落叶从不见人打扫,都铺了足足有半寸高,唯余中间的青石板路,露了出来,这还是因为常有人来往的缘故。
落叶。
采茯忽然间想起,十娘好似小的时候,每到秋天,很喜欢听踩着落叶的声音,因而庭院里的落叶,不许人扫去,后来,还是崔家的老夫人发现了,狠说过好几次,又罚了院子里的仆从,才把十娘的这个毛病强改了过来。
如今倒是没有这嗜好了。
一时间,许多事,一下子涌入脑海中,好似一窍通,而通百窍一般,自来了这么几个月,眼前的许多物什,或是事情,看着简单,或是看着无厘头,却都能看见十娘的影子,不单单只庭院这落叶……采茯心头是一喜,又是一惊。‘
这些,她该和十娘说吗?
直到谢过吴伍长,回到自己所住的屋子里,挑亮了灯光,重新沾墨,准备写信,还没想好。
桓裕对她很好,也很关心,她虽长得好,但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哪一位郎君,脸上含笑,用那样一种和煦的目光望着她,和她说话。
哪怕是交待事情,目光在她身上,皆一闪而过,看她一眼,还因为是她是十娘的婢女,所交待的,也是十娘的事,让她上心。
所以,这些年来,她也很少抬起头,去认真地瞧一位郎君,俊美如五郎、如崔家大郎,她也不曾。
她一直是守着本分的。
可这一次……她恰是双十年华,同龄人,早就嫁人生子……
采茯伸手把案几上那张写了一半的信笺撕掉,揉碎,扔到一边,瞧着砚台里的墨已经干了,遂又砚了些墨,重新开始写信。
次日的时候,采茯拿着信亲自去主院交给了桓裕。
院子的落叶,她没有来扫,一个是因为联想起这落叶或许和十娘有关,打消了一部分念头,另一个是因为今日早上,她起来迟了。
这封信,她昨晚写了半宿,写了又撕,撕了又写,这样本来是应该困极了的,不曾想到,她非但不困,躺在床上,一直想入非非,怎么都睡不着,再后来,迷迷糊糊中睡去,却又是不停地做梦,梦里的人,有十娘,也有桓三郎。
这一晚,根本没睡好,以至于早上醒来的时候,满脸憔悴,连化妆都遮不住。
“怎么了,你脸色不好,是不是病了?”
采茯还未转身,桓裕伸手接过信时,就瞧出采茯的异样。
“没事,只是晚上没睡好,等会儿在牛车上阖阖眼就行了。”采茯忙地摇头。
桓裕指了指采茯的脸,“那怎么行,你瞧瞧你这模样,满脸疲惫,哪能出门,要是出去了,让外面那些娘子瞧到你这模样,还以为我虐待你,不让你睡觉呢,要不这样,你今日先在府里好好休息一日,明日再过去,我让吴伍长去跑一趟。”
“三郎,婢子真无碍。” 采茯忙道。
“你就听我的,别胡来了,要真是累得病倒了,到时候我可没法子向那丫头交待。”
采茯听了,心头一滞,连目光都呆滞了一下,紧接着,忙地低下头,应了声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