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一进门,瞧着跪坐在里面的郑纬,尤其见到他时沉下来的脸,只觉得压迫之感,迎面而来,他的心也跟着沉了下来。
虽然一直以来,萧章是胡作非为惯了,不知畏惧为何物,从前是惧郑纬高山仰止的声望,而如今,一想起郑纬刺在他身上的两剑,以及身上的剑伤,顿时觉得郑纬就是个疯子,更是个狠角色,连他,敢动手杀人,却也不敢往自个儿身上招呼,且偏偏是郑纬发了疯,阿兄和阿耶,还按着他给郑纬道歉,想想他就觉得心头万分憋屈。
大约是蛮的,怕横的。
萧章心里对郑纬有几分畏惧,只是他并不是个容易服输、容易低头的人。
可想而知,屋子里的气氛有多凝重与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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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那边,九娘进院后,去了主院的西厅,郑绥和阿罗殷氏以及十八从婶在西厅见九娘,另有七伯母何氏,缙郎的媳妇诸葛氏,二十一从婶卢氏及女儿,还有言姐儿也在。
也是满满一堂人,相比于正房那边的气氛凝重,这一边的气氛,因又着是女眷的缘故,便活泼轻松许多。
一瞧见九娘进来,诸葛氏就忙地上前迎上去,握着九娘郑芊的人,笑呵呵地道:“哟,这可是我们家唯一一位夫人。”
郑芊让诸葛氏拉着手,有些不自在,却并没有甩开诸葛氏,抽回手,只淡淡道了句,“阿嫂说笑了。”
“哪是说笑,这可是真的。”诸葛氏笑眯眯地道,她阿翁四郎主致仕前,不过是正七品的散骑员外郎,她阿公七郎君,现在也不过是从六品的中县县令,只有从五品以上的官员,才能享受封妻荫子的待遇,何况还是国公夫人。
“阿嫂是真说笑了,”郑绥上前推开诸葛氏的手,拉着九娘郑芊在上首位置坐下,郑芊还有些犹豫,却让郑绥给按住,之后,郑绥抬头望向诸葛氏,又道:“且不说大房七娘和二房的二十一姑母已经进宫为夫人,在平城,二房嫁给鲜卑皇室做王妃的女郎就有两三位。”
话音一落,却听诸葛氏大声笑道:“那不是隔得远嘛,眼前可独只九娘这一份,况且九娘也不差,这个国公夫人可是暂时,将来作王妃是指日可待,到时候,九娘可得感谢阿嫂成全……”
“二娘,胡说什么,还不快闭嘴。”七伯母何氏忙地打断诸葛氏的话,大声斥责。
诸葛氏一张脸陡然一僵,瞧着阿姑的脸色,再瞧着郑芊低埋着脑袋,还有屋子里众人的脸色,要么垂着脑袋,要么瞧着她的脸色有些冷。
她是真的有些得意忘形了,哪壶不提开提哪壶的,遂忙道:“是我说错了,该打了,该打。”还真伸手打了自己两下。
“好了,既然知道说错了话,就算了。”十八从婶崔氏打着圆场,拉着何氏的手臂,笑道:“今日是九娘回门的日子,你也别生什么气。”
这一场就这么过去了。
只是这里人多,却是不好说话,唯有言姐儿,和卢氏身边的小女郎,上前来凑几分热闹,何氏和崔氏是长辈,问起郑芊一些事来,一板一眼的,郑芊都一一应好。
直到用了中饭,回到郑芊从前住的院子,郑绥才有机会,问起九娘郑芊这几日的情形来。
在西厅时,别人或许没有留意,但郑绥坐在郑芊身侧,诸葛氏一提起谢她的事,郑芊眼中是立即闪过一丝羞愤,还有便是泛着水光。
“我真没事,你们不用担心。”郑芊看了眼满眼担心的郑绥,还眨巴着眼,望着阿罗,又道:“其实我也担心,他挨了四郎的拳头,挨了五郎的两剑,会拿我撒气,当初唤我进屋,又直言不许阿姆和苑柳进去,我也是害怕地提着颗心,满心忐忑地不敢进去,谁知他不过是拿我使唤,还不让旁人照顾服侍他。”
郑绥瞧着九娘郑芊,身上穿着大红云锦裥折裙,挽着飞仙髻,绾着镶蓝宝石花钿,插着一支丹砂点翠朝阳挂珠钗,耳上吊着垂金流苏翡翠坠子,项上戴着赤金盘螭璎珞圈,手腕上有一对金镶九龙戏珠手镯。
再仔细望去,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黛,不施脂粉,肌肤有红似白,水眸灿然,犹如明珠放彩,盛装相衬下,越发显得明艳动人,不可方物,令人生生移不开眼。
又听九娘笑道:“十娘,阿罗我还给你们带了物什。”
说着,唤了苑柳进来,接过苑柳手中捧的那一个小匣子,伸手打开后往郑绥和阿罗跟前一递,“这是宫里的娘娘赏的,我挑了两样,十娘一向喜欢琉璃,这对琉璃翠镯子是给十娘的,至于阿罗前阵子刚穿了耳洞,我瞧着这对镶金红宝石耳环别致,就带来送给阿罗。”
郑绥对那个琉璃翠镯子,是极喜欢,阿罗却是撇了下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