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奴明知道他不可能去我富春满家提亲的,不过是戏言罢了,他明明一眼就看出来我们俩之间的关系,却还张口向你讨要我。”满琴说着起了身,走到郑纬身边坐下,轻声道:“阿奴,假如我是你的妻子,他还会开口向你讨要我吗?”
“不会,”不待郑纬回话,满琴已经先作了回答,“阿奴,这便是妻和妾的分别,也是我不愿意做妾的缘由。”
郑纬侧头,伸手拉下满琴攀在他肩头的小手,“既然不愿意做妾,那你还来做什么,我以为,上次我们已经该说的话都说清楚了。”
“阿奴,我不是说了,太想你了,所以就来了。”
声音婉转,如泣如诉,听在郑纬耳中,甚是动听,每一个字,都敲在郑纬的心上,荡起一圈圈涟漪,低头瞧着近在咫尺的那张丽质容颜,娇媚动人,秋水明眸,更是含情带痴,不可否认,时至今日,他依旧对这张容颜有贪恋,如其不然,昨日她过来时,他就会直接让她走,而不是把她留下来。
可是这一回,她又能留下来多久?
一想到这一点,郑纬摸着满琴脸庞的手,就放了下来,“你走吧。”
他在满琴身上,放的心思太多了,他不想,每次她突然离去,他又得费上好些日子才能缓过劲,一次,两次也就罢了,若是再多,那就是他太放纵了。
人这一生,还有许多事要做。
郑纬忽然间觉得有些累,他既然不能娶满琴,满足不了满琴的愿意,他也不想再沉沦在这段感情中,想清楚了,于是突然推开满琴,站起了身。
满琴吃惊地望向郑纬,只听郑纬道:“阿琴,早些歇息吧,你明日就走吧。”
“阿奴。”满琴忙地起身,想抱住郑纬,不想却让郑纬给闪避开,瞧着郑纬只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要离开,那一眼,却让满琴惊心,觉得害怕,只觉得,要是此刻真让郑纬这么走了,以后,他们就真的再也没有牵绊了,一时间,也顾不上什么,急道:“阿奴,我留下来,我不走了好不好?”
这话一出,刚走了两步的郑纬突然顿住了脚步,停滞下来,刚回转头来,就瞧着满琴向他扑来,扑到怀里扑了个满怀。
郑纬怔愣住了,也着实惊到,他是知道满琴的倔强的,眼前的一幕,他都不由得不怀疑,是不是他在做梦,或是幻觉,又听到头埋在他胸前的满琴嘤嘤道:“阿奴,我都愿意留下来,再不走了,你还要赶我走吗?”
要赶她走吗?
郑纬心头一荡,晃神过来,低头望向怀里的人儿,手早已不自觉地地搂紧了满琴,许久,扶起满琴的脑袋,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脸庞上微微有些红晕,一双明眸,泛着水光,湿漉漉的,含羞带怯,含情带意,郑纬唤了声阿琴,神情中出现了些许迷离,头不由自主地低了低,亲了亲满琴的额头,眼睛……
许多事,就这么地自然而然就发生了。
年少人,都有年少人的那一份冲动。
屋子里灯火依旧,照得一室通亮,及至燃尽最后一滳灯油。
夜,就这么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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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提起,浮飘都动了。”
郑绥一听,吓了一跳,忙地伸手拉了一下放在栏杆上的鱼杆,只是空落落的什么都没有,连钩子上的鱼饵都全没了,遂把杆往栏杆上一放,转过头来,瞧着桓裕走进了水榭里。
“你怎么过来了?昨日就耽误了你一天,今日还不用回衙门。”昨日桓裕送她回来的时候,沈志还好一番叮嘱,让他今儿务必回去,她还为,他必是一早就离开了。
不料,却听桓裕嘻嘻一笑,“我如今不过是个闲人,去不去衙门都无所谓,而且昨日经过你那么一提醒,我发现我那宅子的确简陋了,你家住着实是舒服,索性就在你家蹭饭混日子罢了,想来你阿兄也不好意思赶我走。”
“家中如今蹭饭的人可多着,多你一个不多。”郑绥说完,又吩咐旁边的小戎,给鱼钩添上鱼饵。
桓裕倚靠在栏杆上,侧头望着旁边的郑绥,轻声问道:“怎么,还在生气?”
“没有。”
“若没有,怎么一大早的,你跑到这儿来了?”桓裕听郑纬说起,早上请她去主院用早食,这丫头不但没去,反而跑到清漪池这边来钓鱼了。
“突然想钓鱼,就过来了。”郑绥淡淡道。
桓裕轻笑一声,“你总不能一直这么生着闷气吧,不理你阿兄。”
“再说吧。”郑绥懒洋洋地道,接过小戎递过来的鱼杆,重新放到池子里。
桓裕俯身靠在栏杆上,望着湖面,湖水清澈,还能看到鱼儿在水中游走,太阳才刚刚升起来没多久,照得水面波光粼粼,好一会儿才语重深长地道:“熙熙,这么生闷气可解决不了问题,要不,你还是把狮子山的事,和你阿兄直说,要不,你就把那件事,直接忘记,当作是没发生过,和满琴姑娘好好相处,毕竟,你们以后长期在这座宅子里住着,时常相见,你总不能永远生着气不见她吧。”
郑绥听了,神情顿时一凝,“等她走了就好了。”
“可万一她要是不走了呢?”
“她不走就不走,反正她也成不了我五嫂,我理会她做什么。”郑绥气呼呼地道。
桓裕一见郑绥的神情,便哟了一声,“还说不理会,瞧瞧你这样,还只是说说就气上了。”
郑绥转头,瞪了桓裕一眼,圆鼓着眼睛没说话,只低头望着水池下面的鱼儿。
“浮飘又动了。”
听桓裕一提醒,郑绥忙地拉起鱼杆,这回杆上有只活蹦乱跳的小鱼,郑绥却并没有收起线,而是又重新放到水中,没一会儿,鱼便游走开了。
“你这也是钓鱼?”桓裕讶异地望着郑绥。
郑绥把鱼杆交给小戎,让小戎换上鱼饵,“我本来是钓着好玩的,又不是真的要把鱼钓上吃的,既然钓了上来,当然要放了它们。”
桓裕笑了笑,倒没想到,这丫头是自己给自己找乐子,他倒是白担心了,想来,昨日离家出走,不过是一时冲动,至于满琴的事,这丫头也是能处理好的,不过是让家人给惯坏了,心里不自在,赌着气罢了。
又待了一会儿,瞧着郑绥钓上来几次,又放了鱼,抬头瞧着时候不早了,桓裕遂道:“行了,我先回去了,下次别再像昨日那样,动不动就离家出走……”
“我没离家出去。”郑绥忙地反驳。
桓裕一笑,忙道:“好好,没离家出家,是去清峰观避暑。”
听了这话,郑绥倒是不由嗤地笑出声来,桓裕这是把她的话抢了。
桓裕从这儿离开,出了园子,因今日郑纬在家,想想,桓裕还是去了趟主院,和郑纬告辞。
只是不曾想,在门口的时候,竟然碰上从里面出来的满琴。
满琴侧身行了一礼,桓裕颔了下首,就朝里走,只是方才两步,却退了回来,“两个月前,某在京口狮子山见过女郎一面。”
满琴忽然目光一凝,满眼警惕地望着桓裕,只是脸上却浮上了淡淡的笑意,“将军定是认错人了,两个月前,我待在富春满家,哪会去京口。”
“是吗?那富春江上的草莽陈刀疤,女郎定也不认识咯?”桓裕又问道。
“当然不认识,我怎么会认识草莽之徒。”
这一次,端着一张笑脸,连神情都没有变一下,眼中的警惕都卸去了,突然间,桓裕倒觉得没什么意思,望着眼前的这张脸,美则美,只是一双眼中尽透着精明,睁眼说瞎话的本领,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若是郑绥,只怕早已经心虚得眼睛都不知道放哪,或者是直接干脆承认了。
桓裕想到这,摇了摇头,嘻嘻一笑,却是什么也没有再说,转身往前走。
瞧着桓裕的背影,满琴有些不敢相信,那件事,他怎么会知道,她知道陈刀疤是被桓裕抓住了,只是桓裕怎么会知道她去了狮子山,双手不由紧握成拳,一颗心,也跟着提了起来……难道是陈刀疤把她供出来的?
满琴忙地摇头,不会的,连陈刀疤都不知道她是满家的谁,况且富春满家支系众多,想到这,满琴又放下心来,她还真是自己先乱了阵脚,且不说那日她去一趟狮子山,就能那么巧合地让桓裕看到了,就说,如果在狮子山,桓裕真见到了她,昨日见到郑纬,就该告诉郑纬了。
可并没有,想必桓裕是一听她姓满,胡乱猜测罢了,套到她身上。
虽这么想着,但瞧着桓裕往书房而去,满琴还是不由自主地跟了过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