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屋子里的气氛,终因傅主薄的话,以及温翁忍不住的笑声,给缓和了下来,又听到郑纬问起,“昨日九娘去栖霞寺,还有谁跟着一起去了?”
只听四郎郑纭忙道:“诸葛娘子也跟着一起过去了。”
“既然如此,缙郎昨日在哪儿,可在府里?”
“这个我也曾怀疑过,只是从头到尾,昨日缙郎一天都和绚郎在一起。”
“一整天都在一起?”
郑纭嗯了一身,却是一身冷汗,急忙道:“我即刻派人把缙郎和诸葛氏送回京口。”
“就听你的吧。”说完,郑纬又问起九娘现在的情绪怎么样。
只听郑纭回道:“自昨日回来后,趁着婢女不注意,自缢过一次,不过发现的及时,没有出事,后来一直是殷氏在开导,只是九娘却一直是哭泣流眼泪,再没别的话。”
郑纬看了一眼郑纭,“等会儿我去一趟东边,去请十八从婶过来,至于你媳妇,就别让她过去了。”九娘性子懦弱,既然自缢过一次,就不会再有这次,她没那个胆子,遂放下心。
“只是九娘这事,既已发生,两位小郎打算怎么处理?”
郑纬转向傅主薄,“那傅叔和阿翁的意思呢?”
“我们先前和四郎商议了一下,”温翁接过话头,微微一顿,看了对面的郑纭一眼,方接着道:“如今九娘名节已毁,只有三个方案,一是九娘出家,二是另择小郎出嫁,三是嫁给湘东郡王。”
郑纬一听,却是笑了,摇头道:“出家,最后还不是便宜了萧章,没得耽误了九娘,至于另择小郎,你们觉得现实吗?萧章能把九娘克夫的名声散播出去,同样也能把栖霞寺的事,给传扬出去,试问现在谁敢去碰萧章那块刺头,他不是一直要娶九娘,就直接让九娘嫁给他好了。”
他原是不信方术之言,可如今想起在阿耶那里看到的有关九娘郑芊的命格,郑纬一时之间,又觉得太过巧合,如此一来,不如信上一回,今日回程的路上,他就一直在想着这个问题,也正因此,才促使他下了这个决定。
不料,郑纬的话音一落,郑纭就忙道不行。
“那你又有什么好主意?”郑纬抬头望向郑纭,他不否认,郑纭很疼九娘,一直想替九娘谋得一段良缘,可同时,又太过听信妇人之言。时至今日,九娘依旧婚事毫无下落,殷氏作为阿嫂,不能说没有责任,一想到这一点,郑纬越发认同娶妻娶贤这四个字。
在平城,有舅母和外祖母管家,在平城时,大伯母和阿嫂,内院的事,哪还需要家中男子出面,就是如今,东边的十八从叔,也有十八从婶坐镇,这么看来,郑纬不由考虑着,两家要不要合到一块儿,由着十八从婶崔氏,帮忙看着,至少他能放心许多。
次日下午,郑纬从谢尚书府里回来。
到郑绥院子里刚坐定,就听到有仆妇进来回禀,说是有黄门侍郎过来传旨。
这倒来得真快,他还以为要再多些日子,他在尚书府,晌午的时候,听到谢尚书提了一句,不知湘东郡王犯了什么事,一直在宣光殿前跪着,都已跪了一天一夜了。
温翁已令人备了香案青炉,打开正门。
郑纬赶到的时候,郑纭却已经先一步到了,只是除了宣旨的黄门侍郎王辛之,连着湘东郡王萧章也来了,却是坐着肩舆,到了之后,让人扶着下地。
兄弟俩都直站着,谁也没有要上前行礼,萧章也知道,此刻,这郑纬郑纭这俩兄弟是不会待见他的,浑不在意,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遂对着一旁的王辛之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声,“王侍郎,快宣旨吧,孤还等着回府。”
王辛之应了声唯,打开圣旨,郑纭和郑纬兄弟在香案前跪坐,连着萧章也屈膝跪了下来。
的确是一道赐婚的圣旨。
只是圣旨宣读完,郑纭有一瞬间怔愣,接过圣旨时,又打开仔细看了一眼,再抬头望向萧章。
果然,只听萧章道:“你没看错,孤为了这道圣旨,跪了一天一夜,又让阿耶把郡王的封地都给夺了,如今已贬为临淮公。”
郑纬听了,冷笑一声,“临淮公如此厚爱,世间又有几人受得住。”
萧章靠在一位内侍身上,“孤这回过来,可是要说清楚,要是再出什么幺蛾子,孤不会去再请圣旨了,到时候,直接把九娘带回去。”
郑纬两手顿握成拳,垂在身侧,只片刻,却是上前微一拱,“婚事自是奉常主持,就不劳临淮公操心了,临淮公这么折腾了一天一夜,想必是辛苦了,就请先回去吧。”
这是直接下逐客令,偏郑纬脸上还带着三分笑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