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昏昏沉沉的,这么一来,黑白颠倒,精神又差了几分,偶尔还出现恍惚。
据江州志记载,自两汉以降,这里便一直是战场,两前年,温峻在湘州作乱,最后窜入江州,后兵败自杀,时任扬州刺史安东将军的袁纲,就是陈兵江州,在此抵御温峻的乱兵,柴桑受到兵乱的洗礼,大受影响,据说,兵祸前夕,柴桑是南地舟车辐辏,繁华富庶的重邑。
只是至今,仍旧未恢复元气。
不说经过郊野时,田野荒芜,人烟稀少,便是这紫桑城中,商贾行人亦不多,哪怕今儿是赶集的日子,街市上人流亦很少,有许多铺子依旧关着门,略显得有点冷清。
“诸葛娘子还说,这附近有个甘棠湖,湖上有个浸月岛,山秀气清,富有佳境,每逢下雨时节,山色空蒙,烟水淼淼,雾锁烟笼间,景致极美,还想着今日晌午时分,出城去瞧瞧。”想必这话,诸葛娘子说时,郑绥也没怎么听,进来的晨风,又复述了一遍。
郑绥想想,手边上的那卷江州志上,柴桑域志里,好似提到了这么一个湖,只是却没有接言,而是倚靠在榻席后面的凭几上,重新拿起那本书。
晨风见了,不由侧头望向采茯和辛夷俩人,俩人满脸无奈,辛夷又替郑绥在凭几上垫一个隐囊加高,而站在晨风侧旁的终南,伸手拉了下晨风衣袖,示意她再接着说,连着站在郑绥旁边的采茯都颔了下首。
瞧着众人的目光都望向她,晨风不由上前,鼓足勇气,又问了句,“小娘子想不想去一趟甘棠湖?”
“还有谁去?”半晌,郑绥从书中抬起头来。
晨风见似乎有戏,便立即道:“九娘和十一娘都去,还有二郎诸葛娘子,卢娘子也有意向去。”
二郎是指缙郎,行二,卢娘子,即二十一婶子,缙郎和五兄同庚,诸葛氏还是新妇,只比郑绥大三岁。
“你们若有想去,也可以跟着他们一起去,留有刘媪陪着我就行了。”
“小娘子不去?”晨风忙出声问道。
“我不去。”郑绥又低下头,若无心境,再好的山水景致,亦成枉然。
屋子里的婢女互瞅了眼,采茯开了口,“让她们几个小的,跟着九娘一起去,婢子和辛夷留下来陪着小娘子。”
郑绥点点头,沉吟了一下,“带杜衡出去走走,多找两个人照看着她。”杜衡自从三年前,脑袋受伤变得痴呆后,一直神志不清,夏疾医说过,不要闷在屋子里,多出去走走,平日多和她说话,对她的病情有帮助。
原本这次南来,阿嫂李氏是不许她带着杜衡,只是拗不过她。
只听采茯道:“哪还用得着小娘子吩咐,方才就听刘媪来说,杜衡去了集市,小娘子嘱咐过,随侍杜衡的人不得拘着她,如今那四个人,哪敢拦她,偏她一向又爱热闹。”
自从痴呆后,杜衡的许多性子依旧没变,喜欢热闹,喜欢笑。
卢娘子和缙郎他们要出门去城外的甘棠湖,杜衡还没有从街市上回来,倒不好让他们等着。
直至中午时分,天空开始下起小雨。
一重秋雨,一重凉。
虽刚入秋,但自窗户刮进来的风,仍旧带着几分凉意。
采茯给郑绥身上加了件夹衣,嘴里不由念叨,“不知卢娘子他们是否多带了件衣裳。”
“你还愁这个,往常出门,马车里谁不是带着几套衣裳,实在不行,可以多穿件外衣。”辛夷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杜衡。
郑绥一见,对着杜衡招了招手,杜衡欢快地喊了声小娘子,飞快地蹦跳到她跟前,脸上傻傻的笑意更浓了,杜衡虽痴傻,但是身边几个常见的人,却是认得,至于对郑绥的称呼,却是让刘媪教了许久才会。
一近前来,杜衡满是兴奋地把摊开手,递到郑绥跟前,“小娘子,看。”说着,眉眼间傻笑地望着郑绥,又拿掉郑绥手中的书,把手心的物什递到郑绥的手中,“是给小娘子,给娘子。”
初一瞥杜衡手中那块玉佩,郑绥和采茯辛夷都惊讶不已,只听辛夷惊呼地指着杜衡,觉得不可思议,“她还记得这事。”
回过神来,采茯却明白过来,“大约是她身边的人交待过她。”她更多的注意力是放在那块玉佩上,若她没看花眼,那块玉佩是绿白色,想到这,采茯低头望向郑绥,只瞧着郑绥已摊开了手,眼望着手心的那块玉佩,神情同样很是惊讶。
此刻,郑绥的确很惊讶,望着手心那块格外熟悉的绿白色圆形玉佩,几乎忘记杜衡脑子痴呆,直接急问道:“这块玉佩你从哪儿得来的?”
“给小娘子,给小娘子……”
除了这几个字,再没有别的话,又瞧着杜衡脸上傻傻的笑,恍过神来,郑绥又觉得自己好笑。
一旁的辛夷忙道:“婢子去把跟着杜衡一起出门的几个人叫进来问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