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耶。”三人同时唤了一声。
尔后,相视一笑,又听到郑绥道:“我不回去,我要在这儿陪着阿耶。”
郑瀚也不看郑绥,只望向郑纬道:“阿奴,把熙熙送回去。”
“我不……”郑绥话刚出口,就见苍叟领着医者走了进来,郑纬忙拉着郑绥的退到一旁,以方便医者上前把脉。
这两个多月,郑瀚在郭府,几乎可以算是一直泡在酒坛子里,脸色蜡黄,人瘦得和一根竹竿差不多,身上的单衣空落落的,大了许多,而这身单衣,仅仅是半年前做的。
瞧着几位医者把完脉后,又不停地点头,尔后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忌讳事宜,郑绥听得认真,最要紧的便是不能再沾酒,还有三餐按时进食。
待医者出去后,郑瀚便依旧要赶郑绥回去,郑绥自是不肯,眼见着陷入僵持,郑纬说了句话,“等熙熙陪着阿耶用完晚饭,阿耶喝完药歇下,我就带着熙熙回去。”
一听这话,郑瀚才没有坚持。
郑纶和郑纬兄弟俩服侍着郑瀚洗漱,郑绥领着几位僮仆,在床前支了案几,摆上餐食。
因是郑瀚身体还很虚弱,厨房备下的多是粥食,只是变着花样做了几样。
哺了食,喝完药,郑瀚靠在身后垫着隐囊上,正要让苍叟赶着他们兄弟三人出去,大兄郑经就过来了,郑经也是一/夜未睡,上午回来后,令郑纬在这守静园守着,先向伯母和伯父回禀的情况后,才回去补眠。
这会子过来后,郑瀚也不多言,直接令郑经把二郎五郎和郑绥兄妹赶回去。
鉴于郑经作为长兄一向所具有的威信,而阿耶进了食,吃了药,的确好了许多,兄妹三人才离开。
年关已近,这个年,注定与往年不同,阿耶郑瀚身体虚弱,大伯父郑渊卧病于床,过年的所有聚会宴饮祭祀等各方面的事宜,都是郑经带着几个阿弟一起操办,这回,算是阿耶第一次独立做事,而这一接,便是真正接过郑家的大梁,一做,便是数十年。
接下来一个月里,郑绥白天基本上都是待在守静园,直到阿耶能下榻。
这么将养下来,郑瀚的身体渐将恢复起来,精神好上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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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节刚过十余日,到二月出头,六郎郑红和卢家娘子便已下了文定。
之后,按程序进行,婚期订在五月份。
这一日,郑绥刚上完课,出书房的门就听到婢女晨风提及,冯十一郎君过来了。
“怎么不早进来禀报?”郑绥急得轻声埋怨了一句,又道:“走,去守静园。”阿耶已经两个月不沾酒了,可不能再让阿耶吃酒,以至于这两个月,一旦有外客来访,郑绥都会在旁边的守着,别人尚犹可,唯独冯世父和阮世父。
她可没忘记,这两人再加上郭世父,都是阿耶从前的酒友,只要坐一起,每每必少不了酒。
郭世父如今家里也不让吃酒,只是每每郭世父都会到外面去吃,来过守静园几次,每次郑绥都在一旁看着,只吩咐着苍叟煮些浓茶,给郭世父和阿耶喝,酒是必不能上。
赶至守静园,一进屋,阿耶和冯世父分宾而坐,郑绥上前行了礼,在阿耶身侧坐下,瞧着屋子里煮着一锅浓茶,两人身前的案几上摆放着喝茶的杯子,只是冯世父见她进来时,笑呵呵地道了句,“不是说你上午都有女先生教功课,怎么这么早就过来?”
阿耶明显不敢瞧她,一脸心虚。
刚进屋时,一室之内入鼻即是一阵浓郁茶香混和着一阵阵淡雅的酒香,见窗户四扇打开,而今不过开春时节,郑绥不用多想,也知道,定是门口的僮仆作了耳报神,把酒藏了起来。
郑绥一脸笑嘻嘻的,并未说什么。
直到下午冯十一郎君告辞离开后,郑绥望着进来的苍叟,冷不丁地说道:“阿叔,今儿的酒哪儿来的?”
苍叟啊了一声,“十娘方才瞧了,哪有什么酒呀?”圆睁着眼望向郑绥,带着几分无辜。
郑绥望了眼早已撇开眼的阿耶,唤了声,“阿耶,我瞧着阿叔年纪大了,不好太劳累,正好五兄身边的三都,年纪虽不大,但办事稳妥,下次要不让他过来服侍阿耶可好?”
“小娘子。”苍叟喊了一声,无视自家郎君瞪过来的眼神,“那酒可不是老奴送上的,是冯家郎君带过来的。”
郑绥目光转向阿耶,“阿耶,您上次是怎么答应熙熙的。”
“阿耶可没喝酒,是你冯世父带酒过来自己喝,阿耶总不能禁着他吧。”说着,郑瀚忙地起身,一溜烟往博物架那边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