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求您不要再去气太太了,太太如今……再受不得刺激。”
那老者只轻睨了他一眼,而后狠狠瞪了瞪玉书,才转身往里边去。青帐楠木的大床上,躺着一位夫人,这是戎马一生的女人,眉宇甚是硬朗,只此时躺在那里,格外瘦小,若不是她那皱着眉头仍显坚毅的面容,我实在想象不出,这是一位曾经叱诧风云的人物。
“老太太……”身边的侍女唤了几声,床上的人终是有了些动静,缓缓伸出手去,声音苍老疲惫:“安太医……又劳烦您了……”
“夫人哪里的话,老朽为您看看吧。”白发老者没有管身边的凳子,直接半跪在了床边,搭上了她的脉搏,良久都没有说话。
“安太医……您……直说吧……”佟老太太闭了眼,似是没有了力气,只这般吩咐着。
安太医终是松了手,在后边的药童搀扶下才坐到了凳子上,叹了口气:“夫人,老朽叮嘱过您多次,您又是何苦……”
佟老太太苦笑着摇了摇头,仍是未睁眼:“一晃,便是这么多年了,我这些日子,总也能梦见承恩,他责问我,为何要叫钊儿从文,他责问我,为何要叫佟家门楣蒙污……”
“夫人,您这是思虑太过……”
“不……我想着,便是叫那些不相干的人,都离远些,总该是有些作用的,我也好去黄泉之下给承恩一个交待……却不想……钊儿那般……那般坚持……”
“夫人,想开些吧……”
佟老太太终于睁了眼,那眼中竟是红血丝,甚是叫人心惊,她瞧着安太医,轻声问道:“你便直说吧,我……还有多久?”
“夫人……”
“你该跟我说清楚,也好叫我有个准备,这佟家,我必须安排好。”她语气强硬坚持。
安太医深深又叹了口气,终是道:“夫人……有什么要交待的……便……交待了吧……”
我瞧着颇是不忍,卜定握紧了我的手一些,淡淡道:“终究是迟了……”
“怎么?”
“我算到,变数便是在老夫人离世的时候,老夫人不能死。可是如今……到底是回天乏术了……”
“老夫人不能死……安太医救不了,我们去救!”我突然想起来这个办法,觉得甚好,便捏诀欲施,却被卜定一把按住。
“韶光……勿要忘记我说的,我们虽是神仙,却不可随意行事……人界的事情,终究是凭命数,老夫人气数尽了。若是我们拦得住佟钊回来,还有救,现在,迟了……”
我还欲争辩,那老夫人却是抬起手:“叫……那个逆子进来……带上……那个人。”
“是……”侍女退了出去,去门外唤人。
外间的人瞬间便奔了进来,一把跪在了床前:“母亲!”
“你还认我……这个母亲?”佟老太太嘲讽地一笑,已是有些有气无力。
佟钊跪在地上,想去拉她的手,却被她挥开,她眼光往后,盯着那道缓缓走近的人影,看着玉书也跪在了她的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