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四方的日子,顿时一股恼怒之情,被忽视和被舍弃之感不绝于胸,但转念一想此时相隔穷山万水不知还有没有可能再见面,怒恨交加。
“妹妹,也喜欢这音律管弦之乐?”李潭明显的小吃一惊,早有传闻这候府千金只爱刀剑别无他好。
“小王爷还是唤在下督灵吧!”边说边在李潭让出来的榻座上自行坐了下来,挥手就是一曲《天觅人》。
“想必你是有不解的心事,不然也不会奏这番清凄冷冽的曲调。”李潭并不看向她,人生在世大抵都有自己的不如意吧!
“你就一点也不恨吗?”候督灵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像是在问自己,更像是在问西北的鹿游园。
“恨?你是说名义上娶了一个心不在我处的夫人么?”
候督灵并无接话,静静地拨弄着琴弦,没在弹出什么成首的曲子,只是乱拨。
“你不爱我我不恨你,那是因为你不了解我。”李潭这话说得极为巧妙,是啊!你不了解我又怎么会爱我,如果被一个素未谋面的人热烈爱上又有什么好得意的。如今两人的处境一点也不尴尬,更不奇怪,他给她足够的时间,待到她了解了他,何愁前路?
候督灵连歉意也没有,因为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鹿游园应该给自己谢罪,无暇顾及这贤良的小王爷,虽然她也清楚有这样一个人家愿意接纳如此个性刚烈的自己,着实不易。
“小王爷玩笑了,我还要去给庆夫人送香炉,你自便吧!”
“你去吧!”李潭看着她缓缓退去,也无心弹琴,一个人望着远山陷入沉思。
岐王并非等闲之辈,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逃离朝政,没有人能比李潭还清楚其中的原委,当年岐王的大哥也就是已故的宁王本应该是继承大统之人,只因当今圣上有讨平韦后之功,宁王便请辞说,“储君,是国家的职位,太平时期就以嫡长子为先,国难之时就应该归于有功的。”他坚决让贤,言辞诚恳,但圣上执意不肯,那时候,岐王受宁王之托还几次三番劝慰圣上顺应天意,此后圣上一直对这个长兄及几个弟弟关爱有加,手足情深。
圣上曾在兴庆坊他曾住过的宅邸四周分别建了四座宅子赐予宁王、申王、岐王府、和薛王,以示对兄弟们的重视。
可是圣上到了晚年之际却性情多变、沉迷女色、无心朝政,这点让当年一再坚持推举他为圣上的岐王不免悔恨,最大的愧疚是对不住九泉之下的大哥宁王,所以在那一次“贵妃像”事件波及之后,岐王就坚持远离朝野,求一个眼不见心不忧,一心琴棋书画,给宁王诵经祈福。
而圣上对宁王全部是感激之情,以至于在宁王故去后追谥为“让皇帝”。对这个弟弟岐王也是怀有谢意,但由于岐王曾冲撞过杨贵妃,这一点让圣上颇感不悦,这也是为何后来岐王府徒有其名,并无实权,二人甚少碰面,如今战事连连更是难得交流。
之前,因为取消儿女婚约一事,圣上觉得委屈了岐王府,略有牵挂,本想把这个弟弟好好安顿一番,封个官职安享富贵,可岐王以心系山水为由一口回绝了,这让圣上着实找不到缓和彼此关系的机会,就这样直到岐王下益州,二人也没能冰释前嫌。
岐王本以为这一生都不会再做无谓的事,就这样守着一方净土自得其乐,只可惜这个动荡的大唐由不得他安身远郊,执意让他卷进这滚滚洪流,为从前的选择和以后的选择三番思量,为已故的亲人和残喘的朝野做一番精细的打算。这或许就是冥冥中注定的使命,更是身在皇家的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