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朱武二人早就护着王母冲了出去。
路口有一小队官兵把守,上前合围。只几个呼吸的功夫间,早被石宝、朱武放翻了十数个。稍远些的官兵仓促发起的反击,怎敌得石宝两个。转眼间死伤无数,只留下一地的长矛、朴刀、盾牌,还有二十几个血淋淋的尸体。
李大有见有人突围,连忙调转军士前去追拿。“有人逃跑,快追!快追!”话音刚落,李大有忽然呼吸急促,发声不得。他一低头,看见自己胸口的羽箭在颤抖个不停。
王进心急母亲的安危,见石宝等人冲了出去,高喊一声。“王进在此,不怕死的过来!”这一声喊,倒是转移了官兵的注意力。
“钦犯王进要紧,勿要走脱了此贼!”张牌军躲在官军的身后,眼睛死死盯着王进,杀气满脸。
辛淑献见张牌军越俎代庖,心生不满,冷哼一声。“军情紧急,不听指挥者死!”辛淑献这句话,吓得张牌军瑟瑟发抖,李牌军怕被牵连躲得远远的。
不过辛淑献和冯孉也知道,捉拿贼首要紧,指挥手下的官军围捕王进和王伦等人。
官军再次发起了冲击,有的从裂开的墙窟窿钻了进去。“呯呯呯,呯呯呯,呯呯呯!”刀身与盾牌撞击声一波接一波,压抑得令人无法呼吸。官兵与王伦王进等人的距离,迅速缩短。一百步,八十步,五十步……
“弟兄们!前进者升官发财,后退者斩首示众。”毛葫芦和李大有都已经身死,朱荣不得不顶替上来。朱荣在西军中也算难得的勇悍之辈,此时他手举钢刀和盾牌,护住自家全身要害,冲在了整个队伍的最前方。
原本看见王伦、王进等人无人可挡,官军们稍稍怯战。这时看到连主将都舍了性命前冲,官军们大受激励,嘴里发出一阵鬼哭狼嚎,奋力向前。
张青赶着牵过来的牲口堵在了官军冲锋的路上,挥刀在几匹毛驴和驽马的身上砍了几刀。这几匹牲口受了伤,发疯也似的向前冲了出去。官兵一时之间阵脚大乱,高权和朱荣呼喝不住。
得了这个机会,王进和史进二人各自上马,手中铁枪钢刀挥舞,杀出一条血路。
眼见王进冲突而去,冯孉大惊失色,指着王进的背影大叫。“快追!快追!”冯孉是打定主意捉拿王进,向高俅请赏的,怎能轻易放过。
几乎在同一时间,王伦和张青也骑跨上马,向着与王进相反的方向突围。
辛淑献纵观全局,也不想放跑了王伦,大手一挥。“莫要放跑了反贼王伦!”
被辛淑献和冯孉两人这样一指挥,官兵们不由得乱了阵脚。朱荣能从大头兵一步步爬到都头的位置,生存能力和作战经验,都远非普通士卒可比。临战经验也十分丰富,他早就看出王伦要走,身体忽左忽右冲到王伦跟前,拦住去路。
此时王伦手中也用着官兵的长枪,瞧准朱荣的行迹,一个乌龙搅海便把朱荣打翻在地。
眼见骁勇的朱都头倒在自己的脚下,一名侧翼掩护的长枪兵受不了刺激,忽然丢下兵器,掉头就跑。朱权正在此人逃跑的路径上,冲上前去,一刀砍飞了此人的首级。
“不战而退者,死!扰乱军心者,死!拖延不前者,死!”朱权一口气说了三个“死”字,再一次激起了官兵的斗志。
却说这里边喊杀声震天,经略府种师道等人则在长吁短叹。只见种师道端坐在太师椅上,神情愁苦。桌子上平时自己最喜爱的,上好的乌龙茶也没心思品用。
种浩和种千寻此时也在场,种浩在厅中来回度步,种千寻则用手摆弄着衣角。
“父亲!王教头和伯符怎么会是侵犯呢?莫不是搞错了吧!”种浩终于停下了脚步,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种千寻听到了哥哥的动问,抬眼看向自己的父亲种师道,满眼的希冀。
此时的种师道仿佛苍老了许多,不复前日精神。只见他颤抖的拿出一封手令,神情萧索的说道:“这是童枢密大人的手令,言明王进是私逃出京的人犯,太尉府正在缉拿。而王伦不是别人,正是闹翻东京的九现神龙。”
说道这里,种师道停顿了一下,然后长叹一声道:“以后这“伯符”二字,再也休提吧!”此时的种师道心情十分复杂,谁想自己看中的两个人才,都是朝廷的钦犯。原本他以为凭借自己在西军的地位,可以庇护王进无恙。谁料到王进刚到延安府就漏了行迹,再加上公然造反的王伦,他是怎么也不敢遮掩了。
种千寻对于王伦和王进的事情也有所耳闻,对于二人的遭遇万分同情。想起王伦救护自己的飒爽英姿,种千寻不由自主的问了一句。“就不能想想办法,救他们一救!”
种师道并没有回答,他摆了摆手说道:“你们下去吧,我还要写请罪的折子!”
这话的意思再也清楚不过,种千寻一时悲伤难言,眼圈一红,留下泪来。